第三章：橙黄色的六月（2）(3)

在可怕的寂静中，木叶微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挂断了她。
“出去！”
“对不起。”
风见钻回了浴池里，向我投掷洗发露。我侧身躲了过去，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到浴室外面，拉上移门然后用身体压住仿佛里面会冲出来什么恶魔一般。
“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我盘腿坐在地上，自嘲着。弹片在她身上的伤痕是无法用时间去痊愈的，光是擦伤就是十几条，更别说贯穿身体的弹片和嵌在器官里的弹片。而对心灵的伤害，更是不能化解的。
我明白了赤鸟对我的戒备了，她的戒备一点也没有过分。我们地球人的确在她身上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个谎言，关于我捏造身份的谎言，就像是走钢丝时的平衡棒，一旦掉下去，那么我也走不长了。过去我蒙着眼睛在走钢丝，现在我看到了脚下的万丈深渊。
“咚！”
我背后的门板传来一阵闷响，感受到了重量将门板扶正，看来是她也和我一样的姿势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毕竟是我糊里糊涂地闯进了浴室。
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是木叶打来的，我挂断了她，现在不是场外求援的时候。
我该说什么，道歉吗？那就道歉吧。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两个人同时道歉，场面更加尴尬。
“——”
“你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糊里糊涂的闯了进来，倒是你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是我说是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其实并不是。”
“嗯，我知道。”
“八年前的那场冲突中，我被误伤了，医生拼尽全力把我抢救回来，但是依然留下了这难看的伤疤。不过我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毕竟活了下来。”
“风见，你怕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生命，还剩下四个月了吧。”
四个月，一百二十天。每走过一天，等同于正常人走过了小半年。
“你都知道了？”
“对，海因莱因告诉我的。”
“那个老家伙……”她小声骂了一句，生怕那个严厉的女人听到。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选择我，神明已经没有什么恩情值得你回报了吧。”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期间木叶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被我按掉了。
“我不能说。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在地球，我们以抛弃个性融入集体为光荣。
“这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时做的决定，而是在樱花祭的时候产生的想法。”
“所以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我……”
我感受到了他转身，双手趴在门上。
“还有希望，如果我撑过了手术，我就告诉你。”
“一半的机会吗？”
“没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很大呢。以及，你能不能让一下，你压着门我根本出不去。”
“抱歉！”
我把护照等一切能证明我身份的信息塞在了旅行箱的夹层里。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地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