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者的表白》第十二章 爱是什么(2)

演出散场后大家需要乘车去招待所吃饭，她走在我前面，很亲切地和一个年轻的舞蹈演员说着话。年轻的舞蹈演员身姿妙曼、貌美肤白，我承认我酸了，我远离了她，不再跟着她身后。我上了原来的那辆大巴，而她上了演员的大巴车，但两辆车都是去往一个目的地的。
我随意靠窗坐下了，却忍不住扭头看向另一辆大巴车，寻找她的身影。那辆大巴车正在发动，缓缓滑动着，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大巴车的视野是透亮的，她坐在第一排，她也看到我了，她向我（们）挥手。我没有回应她的挥手，我不能确定她是否是在向我挥手，虽然我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一身的醋味——我一直以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着急地让司机停下车，然后下车上了这辆车，但其实她不必换车的，两辆车去往同一个目的地，演员的那辆车上不止她一个GLAP的同事，但是唯独她坚持要过来。是什么促使她换车的呢？是什么吸引她过来的呢？我不明白。
我此前的冷淡在她上车时已不击自溃，我甚至想让她坐我旁边，我有意向把包挪开让她坐我身边，但是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过了。她没有选择坐我身边，这个情景就像我早上路过她座位时一样——我们都看了一眼彼此，但终没选择坐在一处。这是一种怎样的接触与角逐，在渴望的触碰接近时却若无其事地擦身而过。
午饭后大家坐大巴回市区，这一次，在她再一次走近与我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眼疾手快地将身边座位上的东西搬开，向她发出了邀请，“就坐这儿吧。”她欣然应邀坐到了我的身边，我们胳膊挨着胳膊，我开心极了。
我们畅谈了一路，近一个小时。我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还有关于雅楠的，还有关于我的。
回想起来，那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时刻，那午后昏昏沉沉地的车厢中只有我们愉快的聊天声。车座营造了一个独特的时空，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我们都很放松，仿佛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我们随意地靠在座椅上，谈笑着，偏头看向彼此。车通过隧道时，隧道内微弱的光流动着，映在她的眼眸中，仿佛是流光溢彩的星河，我痴迷地看着她，想要探究着她眼底的光芒，又好奇于她又长又翘的睫毛，我凝视着她，无法收回目光。
关于聊天的话题，有一点让我很触动——是不是人结婚生子后，生活就会被家庭填满？她说她很少出门，她多数时间是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除开做饭、打扫卫生等家务，她大部分时间花在陪伴雅楠身上——她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一个很好的母亲。这让我觉得很心酸，但事实上我没有权利去为她悲伤什么，甚至脑子里冒出“解放”两个字。我告诉自己她的生活是很美满的——每个生命有自己的生命形式，我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为家庭辛劳这是一种责任，但要被这份责任淹没我整个的自由时间，我无法接受。我妈也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我很敬佩她，但我绝对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她。
但解放女性思想这事，首先女性得知道自己所拥有的权利，然后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而且解放女性思想并不单单只在女性，而是全社会，如果社会不承认，那么个人做出的某些选择是不被接受且受排挤的。那么考虑到做出选择的后果，有些女性即便知道自己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也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可悲啊可悲，人在社会，总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并不是每一块方楔子都有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的意志和魄力，能够离开圆窟窿，去寻找自己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