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上阕》第二章 真龙

这一章篇幅着实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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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龙
“我早说这地方总有一日会困不住她…”男人立于塌旁，长叹了口气。通身浩渺仙气，非寻常散仙可有的修为。
白矖抚着女儿背上一道道骇人的伤痕，纵然已经用千年灵力去补，可这伤却好似无底洞，任你法力高深，也尽数吞噬进去，却不见伤势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男人摇了摇头，忽而右掌施法，划开左掌掌心，又抬掌向胸前。
女人伸手拦住。
“她受你一次福泽已是余生难还，万不可再有第二次了。”
他见她拧着眉，知她不愿欠他。
他与她相识岂止千万年之久，曾经他们也亲密无间，虽无儿女心思，却也不至现如今这般。
他从前只觉得她薄情，若非如此，何至于罔顾他一腔深情。她不该不知道，更不该看不出来。如是他终是忍不住，逞了一次口舌之快，与她定下那荒唐的赌约。
如是，便是今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年她自人间回来，魂归仙体，做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将自己关于锁妖塔内。
锁妖塔，素来用以关押修为已高，却私欲过重，冥顽不化的妖魔鬼怪。
一年以后，她将一个奶娃娃塞到他怀里。
她面上的决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说，你帮我带走她，随便养在哪里，只求活着便可。
他盯着孩子稚嫩的脸孔，拼命想找出些不一样的地方。可这孩子，眉眼之间，全然都是她的印记。独有那一双媚眼，波光流转，如潺潺溪水，又如绵绵春风，一下便揉化了他的心。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想问，他不甘心，可他明明见她眼底掩不住的哀情，他便又泄了气。
“为何要送走她？”既已生下了，为何又不要她？
她像是被看穿了心事，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慌张。
好久，她似是终于平复了情绪，一面打开孩子的襁褓，一面缓缓开口：“不是我不愿留着她…”
孩子细嫩的心口，陈着一片刺眼的乌青，细细看来，隐隐尚在肤下流窜。此刻忽然受了风，孩子撇了撇嘴，呜呜咽咽却是哭不出声来。
“这孩子…”方才只道是孩子乖巧，抱在怀里也没有声响。如此看来，不是她不喜哭闹，而是小小躯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早没有了哭闹的力气。
“她…”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身上流着人血…”
只这一句，他心下了然。
孩子流着人血，却分明是一副仙体。她灵识尚弱，仙体本能地吸取这无忧仙境的无边灵力，可却无法化为己用，如此于体内不断囤积，这寻常妖精眼里的修炼至宝，却也将要了这孩子的命。
人血，无怪乎，这孩子一年便已落地。而非寻常仙胎，要采天地灵气，养足一春二夏三秋四冬，四个仙年过后，才可神形结合，落地便也有了近同于千年的修为。
无怪乎，这孩子生得这样瘦小，柔柔弱弱的，躺在他怀里却轻若羽毛。
心里的气，叹过了千百遍。
“那也不必送走她，我替你另寻一处灵力贫瘠的幽境，只求她平安长大，日后便好再做安排。”他见她侧着身子，全然没有了曾经孤傲的模样。温热的泪水滑落，却温不热她清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