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趁东风送纸鸢
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早已过了寒冬时节,可不知为何,天却说变就变。
望着阵阵春风并不温柔的抚过门前花草,宋纸鸢长长叹了她今天的第二十三口气。
自从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有意为小王爷指婚,她便开始不安起来,孟怀桐会记得她的吧,他可是应过的。
这一切都源于上元节那天。
上元佳节,不管是皇城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相信,在这一天点灯,会为自己新的一年带来新气运,尤其是大灾降临之时,皇宫天子必会在承天楼之上放一盏长明天灯,祈求上天的保佑,度过这一劫。
人人都会在这天放一盏天灯,这是对上天的尊重。所以这一天,长夜如昼,灯火通明,人们欢歌载舞,天灯托愿,幡胜翩飞,唯愿新春喜乐。
然,宋纸鸢是不一样的,她每年上元节这日的天灯,总会在天灯之上牵一根长绳,然后遥遥相望,直到蜡烛熄灭,她才将灯收起,来年再放。
人人都道,宋家小姐如此不同,皆因她每年的心愿都是一个,便是国泰民安,所以每年的天灯自始至终都是同一盏,她那“纸鸢”的闺名,也是因此而来。
偏偏,这一次,宋纸鸢放起天灯之时,碰到了他。
“宋家姑娘?”那人试探道。
宋纸鸢闻声回头,“小王爷安好。”她低低福下一礼,却不料天灯在她手中失去平衡,堪堪就要掉落。
“姑娘!”身边的丫头一声惊呼。这天灯掉落,可是大凶之兆,那是对上天的不敬。
就在宋纸鸢转身之际,那小王爷两步转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控住了天灯。
“多谢。”
“不必如此,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控不住天灯。”见天灯已平安无事,孟怀桐皱着眉后退一步,毕竟男女有别。
“小王爷过虑,纸鸢放了这些年的天灯,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她并不领情。
这人……孟怀桐心中暗道,怎的与传说的不一样。
传说孟家小女,性情温和,秀雅端庄,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不仅如此,还总是广善济施,人人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何落人间。谁家公子这好命,俘得芳心共枕眠。
可这面前的冷面女子,孟怀桐实在是无法与传闻连在一起。
“姑娘且先放着,本王便回去赏灯了。”
“小王爷不是要去城门边酌酒赏月,怎的就要回了?”
孟怀桐愣了愣,转念一想,大约是她大哥告于她的。
认真来说,宋纸鸢与他孟怀桐其实还是沾着亲带着故的,他孟怀桐是先皇次子之后,与当今圣上乃是亲叔侄,无奈父母早逝,独留他一人尚在人间,陛下见他可怜,便有意收他为义子,被他婉拒,但却也与皇子一般无二。而宋家原本与先皇之女泾阳长公主结亲,长子宋翕便为泾阳长公主之子,奈何红颜薄命,泾阳死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宋翕托付给自己的随身侍女,便是如今的宋夫人,宋纸鸢的亲娘。
虽说宋家长子是皇亲,可宋纸鸢与孟怀桐却是一点血亲都没有,连声表哥都不能叫的,只因她的母亲嫁于宋常,虽是长公主临终之托,但在爱女心切的皇太后眼中,便是背主弃义,这种奴才在皇宫之中是该杀的,但偏因宋常递折请愿上书长公主遗愿,所以天家才堪堪留住了她,不过人人心中都道,莫不是宋大人与新夫人暗地交好,被长公主发觉,两人便合谋害死了长公主,由此那侍女才名正言顺扶正,虽说没有正经言论,可这事还是在皇家有了疙瘩,由此宋家地位一落千丈,再不是当年盛极一时的模样,直到先皇太后薨逝,之后新帝即位,宋家才慢慢又出现在了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