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仁】 莫失莫忘(6)

灵超说：“你是她，却也不是她。
至少给他一个自白的机会。”
我终究还是回去了。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听到他亲口和我说，或者说，我心中始终还有着一丝不舍。
我还是爱着他的，我知道。
若他真的渡不过这一劫，我大不了随他去，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来世还能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在那棵树下，喝着从树根挖出的埋藏多年的醉清风。
凤凰林已是一片灰烬，依稀还能看到几个烧焦的树墩，粗粗的树干昭示者生前多么的繁茂。
他靠在那棵幸存者身上，眼神朦胧地望着我。
“若晴，你来。”
他抬起一只手，何时已消瘦成这个地步了。
我含着眼泪走过去，此刻我什么都不想问，我知道他都懂，从我记事起我的每一个喜好他都能准确的揣测到，因为我曾是她的一部分，喜好口味尽数随她。
闻到他袖口传来的清冽气息，仿佛想起了那些夏夜晚上靠在他旁边看着夏夜的萤火，坐在他书桌旁为他添香加墨。
“其实，你和她很不一样。
她温柔贤淑，不像你，被我养出来的乡野丫头，顽皮随性。”
他说这话本来是在贬低我的意思，语气中却有说不出的自豪。
“当年师妹的死，我很愧疚，于是中了这一片凤凰林，还给你取名叫若晴。
但是渐渐地，即使你的喜好口味跟她都一模一样，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活脱脱的两个人。
其实你十七岁生辰那年，我便想好了要向你求娶，万万没想到你自个先开了口。
偏偏你那天又喝醉了，胡言乱语地怎么也说不清楚，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总是嚷嚷着要下山，出去见见世面，我怕你会把在我身边太久而产生的依赖错当成爱，这才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放你经历了世间一切的美好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们才能都不后悔。
错都在我，早该将一切告诉你。
若晴，你不是她，你就是你。
若是我真的撑不住了，灵超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好。”
“丁泽仁你别胡说八道！”眼泪充盈着我的眼眶，我上前搂住了他瘦弱不堪的双肩。
“你为我护住了这山中生灵，可我想要的终究只有你一人。
若是你死，我也不活了。”
“都是十八岁的姑娘了，怎么还那么任性呢。”他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颈弯，那处的衣服却已湿了一片。
他的身体逐渐轻盈，我知道已是接近大限。
我想留住他，可他笑笑对我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从小到大对我做过无数次一样。
口中却是从小到大都未说过的话：“吾爱。”
他轻轻的消逝在了空中，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原本奄奄一息的凤凰树又重新拔枝抽芽，长出了一片火红，那不是花朵，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灵超走到我身后：“凤凰会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真火锤炼，能不能撑过来是他的造化。”
“我这就守着他，他何时回来，我何时离开。”我望着那团火，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