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上

夜，在三千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亮起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火焰之旁立着两个身影。
不一会儿，似是有一阵风吹过，在火焰之外，在那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第三个身影正飘过来。
“啊！是这里了吧。”一个声音响起，很轻快，像是点亮了黑暗一般。
“你们好，我的名字叫做业。”来者打招呼道。
“是个不太像鬼的女鬼啊”站在火焰旁的百目鬼心里嘀咕道。看着面前的鬼，她穿着一件很宽大的白衣服，黑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赤着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很浓厚的怨气，说是一只女鬼，却感觉像是藏在夏夜晚风里的精灵，安静又温柔。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在她的脸上，不给人苍白无力的感觉，反而有种恬静。
“你好，我叫百目鬼，旁边蒙着脸的这位…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好像不能说话。”百目鬼回道。
“现在时间还早，我这有些不错的梨酒，你们要不要来点？”业热情地说道，边说，边拿出了自己的酒。
百目鬼无事可做，便答应了，哑巴鬼也点点头，他们三人便一起坐到了火堆旁边。
“这个酒还是很香的。”业为那俩倒上酒。
哑巴鬼点头致谢。
百目鬼也道了声谢，然后端起酒闻了闻，侧目看向一旁直接开始喝酒的业。他忽然十分好奇这个女鬼生前的事情，拥有真实之眼的他可以不动声色地知道发生在业身上的事情，但或许是他太闲了，又或许是此刻的空气过于安静。他问道：“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聊聊你的事情吗？夜游还要再等一阵”
业闻言笑了一下，“怎么突然想聊这个？”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感觉你很特别。”百目鬼回答道。
“大概是我比较容易满足，所以没有那么重的怨气。”业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之中。
“我生前，在一座高塔之上。因为我的头发是纯黑的颜色，和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被看作不详，自15岁起就再也没有从那座高塔上下来过。本来村民是要在我十五岁时把我烧死的，可是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村里的祭司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害怕把我杀死以后会被惩罚，所以把我关在塔上，离地面很很远。他们觉得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他们，而他们也不会伤害到我。”
业拿起酒壶又为自己添了些酒，然后继续说道：“我在塔里天天从一个很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我很羡慕那些飞在天空的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后来的一个春天，可能我实在被关的太久了，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只鸟……我跟着鸟儿一起飞走了。”
听到这里，百目鬼看向业：“那你……”
“我从高塔的小窗户跳下来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窗户很高，很小。”
说着，业抚上了自己胳膊，“当我从塔上跳下来的时候，我清醒了，我并不会飞，但我看见了一直关着我的那座塔。”
“这座塔高高的。”
“它的塔顶尖尖的。”
“仿佛容不下这世间的一切离愁别绪，容不下这世间的一切花好月圆。最后，也没能容下一个小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