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龙 肆
明明已经交春,可那凛冽的冬日却仿佛还没过去。即便黑狐之流已然节节败退,可对方却有如附骨之蛆,在攻势到达时全作鸟兽散,而又流窜在每一个角落,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又出来趁乱生事。
就像今上所预料到的那样,这一场仗打得分外难捱。一场除狐攘外的北上之伐,战线却拉得如此之长。
十二卫所的将士们在他的率领下浴血奋战。他们为朝廷送去了一个又一个捷报。可统帅将领的唐大将军知道,这一场仗恐怕才刚刚开始。
战火连天,温热的血液在空中抛撒,再一点点冷却,散落在这被将士们的脚步给踏实了的地上。无数人的鲜血浸润在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凝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腥血之土。
大将军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符,心头涌现了些许悲凉。他不再是曾经的热血少年郎,再不会有逞强斗勇后的自满嚣张。
任何一场讨伐迎战,最终损害的并不只是战败一方的利益,明明是多方受损,又哪里来的绝对的赢家。
接连不断的战事让人心神俱疲,朔地的北风只需要几个呼啸,就可以轻易摧残人的意志。
支起来行军的营帐在这样大力的风雪的席卷下显得有几分摇摇欲坠。帐内的篝火燃得正旺,却如何也无法轻易暖了人心。
在主营里副将们的脸庞在热气的笼罩下慢慢染上了红,可是这些儿郎没有一个不是眼含热泪。
"此番局势我军虽居于上风,可正是春至冬藏之时,却依旧霜寒未过,若再将还恐后放补给吃紧。战事一旦再延,唯恐民不聊生。到底将如何方能快速终结此次叛乱,还我大明一个大好河山!"
鬓发斑白的参谋语及此处不由得老泪纵横。他追随先帝,年方四十方才被先帝相中举仕。先帝之于他,如伯乐之于千里马。而先帝却因此次叛乱早早离世。
他痛恨这些黑狐乱党,如果不是他们中原不会混乱至斯,所以他这才自动请入随军。他就是死也要为大明奉献最后薄力。
"参谋大人所言极是。虽已春至,可这严寒未过,即便而后冰雪消融,那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战士们尚且可以依靠补给度日。但大量北地的百姓却难有果腹之食。如此这般定会引发骚乱,而致民心不稳。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一场战事。"
唐小龙沉声回复着对方。他收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明白眼前的胜利不过是一片虚幻的浮华,只需要一些外力就可以轻易将这由无数尸骨堆积来的成功顷刻化为虚无。
"大将军!参谋大人!你们两人说的都对!没有人想让这个仗接着打下去。可问题是这些杂碎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先是不要命地和我们这边的人打,然后又是突然撤兵四处流散。要是他们真的正大光明地同我们的将士们过招,我们准把他们打得叫爷爷。可这些杂碎就是不!他们就是这样每次打到了兴头上就跑!"
"是啊!这些孬种就是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战!他们只知道欺辱手无寸铁的百姓妇孺。我只要一想到他们在做着什么下贱事,就恨不得提上刀往他们脖子上来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