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妖怪（一）金华猫(4)

有人说小妾贪图钱财，谋财害命。也有人说这小妾是神仙派来的，来去无踪，专是为镇上的人们除暴安良而来。
然而无人见过，连是否真有这么一个小妾也不知。
可谁想李财主死性不改，硬说是陆老用毒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李三儿死的忒也蹊跷，人们只能想到用毒这么一个原因。
官府无凭无据，加上街坊的求情说理，陆老与灵儿终究没有获罪。
即便如此，陆老也不愿再看到灵儿受委屈，要带着她投奔亲友，远走他乡。
“收拾收拾就走吧。”
灵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一直惦记着那晚，一闪而过的小白。
临走的最后一天，灵儿又独自上山，走到当初捡起小白的地方，将满满当当的食盒放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
“小白，你是怎么走丢的呢，你那天没有理我，是不是在怪我？”灵儿心情低落，垂下眼睑去看绣花鞋旁边的青草。当年灵儿把小白抱起时的枯草，如今已那样的绿。
“后来那个要娶我做小的混账李三儿，他来逼婚，我没有办法就答应了。”灵儿用树枝划拉着初春的泥土。
“但是再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阿爹要带我去别的地方了，很远的地方，我以后，不能再来找你了。”仿佛小白就在她脚边卧着，灵儿只是诉说。
“小白，我会想念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啊。”
后来灵儿如愿继承了陆老的衣钵，悬壶济世，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
某个掌灯研习的深夜，灵儿忽然从书中读到什么，手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按在那一列字上，一字一顿的念着。
“金、华、猫……”
她不敢看错眼，用手指着仔细往下看。
“金华为地名，属浙江，地处浙中。古传金华猫畜养三年后，每于中宵时分。蹲踞屋上，仰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窜入深山幽谷，朝匿伏，暮出魅人，逢妇则变成俊男，遇男则化作美女。”
“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误饮此水，则不见其形。凡遭此猫祸患者，来时如人，日久则成疾。”
“惩治之法为，夜间以青衣复盖被上，拂晓察视，若被上有毛，即潜约猎户，牵数犬至家捕捉，剥皮炙肉，分雌雄供遇患者食用，男子食雌猫，女子食雄猫，即愈。”
书从手掌间滑落，过往种种从记忆中喷薄而出，浮现在她眼前。
灵儿以手掩面，用尽了平生思念，轻轻地唤了一声：“小白……”
世人只说是猫妖作乱，谁又想过为何猫妖既修得自在，却偏要来为害凡人？
不过是那人自招祸患，以命抵命。猫儿为报答恩情，故不惜身犯险境。
到头来，却是要将猫儿碳火炙烤，剥皮剔骨，食之殆尽……
书中不会记载灵儿和一只小猫的从前，他们只会如实记录：金华猫，色白，食月，惑人。
*引文选自《坚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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