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相爱

四漂亮去世于他六十四岁这一年，胃癌。
晕倒在台上送医院去检查，才发现已经是晚期。时日无多，已经不建议使用任何治疗。
烧麦和哼哼早就成了小一辈的新角儿，筱字科的师长们早就老了，就连海字都已经收满了人。
当初红透半边天的角儿们依旧奋斗在舞台上，可是毕竟是年纪使然，演出的次数是大不如前。倒是收的徒弟个儿顶个儿的有才。
这群孩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德云社到这一辈的地位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已经无人能及。郭老师的百万雄兵，于大爷的海晏河清，全部完成。
四漂亮的角儿已经和辫儿他们并排成了一代宗师。四爷觉得这辈子值了。
四爷最后的一个月，是在师兄弟们的陪伴下走完的。难得这群人在除师父大爷的生日外聚的这么齐，四漂亮觉得其实也挺甘心。
四爷走那天下着小雨，他拉着他家角儿絮絮叨叨地不停，“角儿，你还记着吗？四十年前，咱俩第一次见面你问我，‘你一个大小伙子咋长这么漂亮？’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跟你了，别的我不图，就你这张嘴，我就能跟你一辈子。没想到，一语成谶。饼，那对戒指，我捡回来了，一直妥帖收着。我很感谢我媳妇儿，她这一辈子待我极好，只是没能和你在一起，我意难平。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想方设法的嫁给你，你可别嫌弃……”
谁也没想到，云鹤九霄这四科中，第一个先走的会是四爷。德云社上下停止商演半月，为四爷送别。
谁也没想到，这一停，停了一个季节。
四爷头七的时候烧饼没去。
麦麦给他爹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处于没人接的状态。也已经佝偻腰的杨老师就劝，说给饼爷一个缓冲的时间。谁知这一缓冲，就是一辈子。
烧老师的遗体停在医院，大家匆匆忙忙赶过去，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车祸。
烧老师走得时候手里还握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头发半白的孟老师给他擦身体的时候，看清了那一对戒指，倚在周宝宝身上哭的不能自已。
四漂亮是被饭给香醒过的。
他还没睁眼就闻到了老妈以前长期做的土豆丝卷饼。
起身下意识扶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悉心吃出来的肚子没了。
“阳阳，吃饭了。”
四漂亮陪烧饼看过《夏洛特烦恼》，他总觉着夏洛见他妈那段搞笑的视觉效果太强，直到他看到自家老太太恢复五十多岁的状态，笑意盈盈地来喊他吃饭，四漂亮欲哭无泪，只能木楞楞地盯着老妈。
“阳阳？阳阳？”
“诶，妈，走走走，吃饭去。”
那顿饭是四十年来四漂亮吃过的最可心的饭，更可心的是，吃过了饭，老妈就赶自己去上班。
上班？
四漂亮查了查时间，发现今天是晚场的钢丝节。凭着记忆，四漂亮飙车到剧场，直奔后台。
开门之前，小四的手有点儿莫名地颤抖，他笑自己近乡情怯。然后把压下扶手开了门。
“四哥”、“师哥”、“小四来了”、“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