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

我是为民除害的侠士。
提剑骑马，行在荒僻的古道。
我要去杀一个为祸一方的恶人。
他叫黄恶满。
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
行出数里地，夕阳昏黄，路旁插着根瘦高的竹竿，挂着白布，布上用墨涂着一个“茶”字。
茶肆的茶。
前方不远处就是黄恶满所在的镇子，我没想停留，但这荒僻古道旁竟开着一间茶肆，竟有说书先生。
惊堂木轻拿重落，倒也有模有样。
“……梅雨时节，侠士翻过恶知县的院墙，不曾料到有厨子在墙下打盹，眼看这一脚将要踩中厨子肚皮，厨子惊醒过来还不得哇哇乱叫，打草惊了蛇？”
说书先生的下一句，应是说这侠士剑法高绝，在瞬息中取了厨子性命。
我莞尔一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进茶肆。
“小二，来一壶凉茶。”
茶肆简陋，除了说书先生，仅有两人，也不知谁是掌柜，谁是小二。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侠士临危不乱，手腕一翻剑花翻涌，刺目的血洞烙在厨子的眉心、脖颈、心口。
“在睡梦中没了性命，死的没半点痛楚。”
果不其然。
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神乎其神？
什么剑花翻涌，我那时明明只是一剑抹了厨子的脖子，这说书先生分明是为了讨好客人，故意夸大其词了。
不过，能从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自己的过往事迹，我还是很开心的，随手扔出几个铜板，精确落在说书先生的碗里。
兴许在这杳无人烟的古道，说书先生今日还是头一遭收到赏钱。
他很是惊喜。
对我笑了笑，兴奋地了点头。
说书先生讲完杀恶知县的故事，我的凉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刚要起身，说书先生仅是喝了口茶水，便接着讲道。
“这一回，讲的是侠士只身探青楼，醉杀习武恶纨绔！”
我一听，乐了。
这不还是我的事迹吗？
看看天色，也不太着急走，我坐了下来，想看看这说书先生，又会把我的这段事迹，夸大成什么样。
“……侠士一记肩撞，直将护卫与房门一同撞开！恶纨绔与花魁缠绵正酣，这一吓，泄了精气不提，武艺不俗的他说迟那快，一手将怀中花魁推向侠士，一手伸向挂在床头的宝剑！”
惊堂木高高悬起，重重落下。
“砰！”
“噗嗤两声剑锋破体的闷响，接连响起！恶纨绔终是与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差了一寸之遥，这一寸已决定生死。
“恶纨绔想不明白啊，他明明扔出花魁阻挡，侠士的剑，怎会这么快？
“垂死之际，恶纨绔低头，顺着剑锋看去，只见这两尺青峰，原是从花魁背后肌肤破体而出，刺进他的心口！”
说书先生说的惟妙惟肖，热血激昂，但我现在都能回想起当时的惊险。
那时要是我有半分犹豫，被那练就出一身武艺的恶纨绔拿到宝剑，谁生谁死，可就说不准了。
说书先生茶都没喝一口，直接讲起了第三个故事。
“接下来，讲的是恶道人假济贫真掳掠，大侠士扮香客进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