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偶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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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您就送到这里吧。”泥偶匠站在小寺门口，对和尚说。
“多谢施主，这几年多亏了你这门好手艺。”和尚双手合十。
“大师，您为何要一个人守着这里，不去外面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寺里看看？”
“无妨。心中有佛，何处不能向佛。”
告别了和尚，泥偶匠步伐飞快，一路下山回到了家。
-2-
“爹，你回来了。”
泥偶匠的女儿名叫绿俏，生得白白净净，一双杏眼十分动人。
她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
关于绿俏的美，泥偶匠知道，乡邻们知道，镇上的土财主自然也知道。
“爹，今日你不在，那混账又找上门来了。”绿俏端来一碗热茶，“我把大门死死抵住，这才没让他进门。”
泥偶匠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扎进肉里。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只叹了口气。
绿俏口中的混账，是土财主家的小儿子。半年前偶然见到绿俏，如同恶犬垂涎一般。
小儿子缠着土财主，非要纳绿俏进门做小妾。
土财主看不上泥偶匠家的女儿，但也拗不过小儿子，只让他不要太张扬。
从此，绿俏的噩梦就开始了。
“爹，那混账说，明日夜里，要带迎亲的队伍上门来……”
“明日？还是夜里？真是欺人太甚，丧尽天良！”
“爹，咱们跑吧！”绿俏哭了起来。
“跑？”泥偶匠环顾四周，看着家徒四壁的破屋子，“我们又能跑去哪呢。”
绿俏不说话了，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砸在泥偶匠的心里。
小财主明日要纳绿俏做小妾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可谁都不敢来帮忙，谁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3-
第二天，泥偶匠家里静悄悄的，一整天都没有动静。
邻居们凑在门口，有人说，泥偶匠连夜带着女儿跑了。也有人说，泥偶匠那懦弱的性子，这下女儿怕是保不住了。
天色将暗，财主带着小儿子来了，背后跟着数十个魁梧的家丁。
泥偶匠家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他们都说绿俏可怜，可他们依旧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脑袋挤到泥偶匠家的窗台上。
土财主站在门外，让家丁大声叫门。
可院中一丝声响都没有。
小儿子急了，带着家丁们一齐使劲，一脚踹开了大门。
邻居们的脖子伸得更长了。有胆大的几个，跟在财主后面，进了院子看热闹。
走进院中，众人都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檀香气。
小儿子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定睛一看，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只见破落的屋内，一张破席铺在中央。
绿俏躺在那儿，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脖子上好深的勒痕。
即便如此，绿俏也还是那么好看。
泥偶匠魔怔了一样，在旁边一声不响地雕着泥人。
那泥人正是女儿绿俏的模样。
“怕是已经疯了。”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