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幸存者
——弗雷德里克·布朗
帕克斜倚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猎枪出神。
木质的枪身和握把经过长年累月的摩挲,在壁炉的火光下泛出金属般的光泽。帕克与这把猎枪像是一对默契的老友,在漆黑的客厅里以沉默互诉衷肠。
夜空中的云在晚风的吹拂下游移,当月光重新透过窗子映在客厅的地板上时,炉火已经几乎要熄灭了。但帕克不会为它添柴,仓库剩余的柴火还要熬一段日子——现在是森林狼群活动的季节,他不想为了获取柴火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将杯中剩下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净,又用皮衣紧紧地裹住身体,防止寒冷的空气夺走他躯干的余温。
说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同类了呢?帕克在轻微的醉意中回忆着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常年在猎区里生存的猎人,只需要在自己购买食材和弹药或是出售一批囤积的动物制品时,才会和外界有所联系。像帕克这样终日与杀戮和死亡为伍的人,更需要远离喧嚣,以此换取心中片刻的宁静,让终日紧绷的神经得以憩息。
然而在上个月他准备去镇上进一批蔬菜的时候,他发现一路上一个熟人都没有碰见。起初他以为是爆发了什么流感让大家闭门不出,直到他发现整个小镇空无一人时,才察觉到了情况的诡异之处。
他驱车赶往最近的一个城市,发现整个城市的人都消失了——是的,就像早晨叶片上的露水见了阳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帕克又尝试用无线电联系过外界,但始终没有收到回应。再到后来,城市里所有的供电都停了。
所幸的是,虽然人们都消失了,但城市里的资源却一样都不少。帕克从农贸市场和枪械商店里“借”了一点物资后,重新回到了自己在猎区中的房子里。
【我们都迷失在时间的轮回里。】
当帕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这句话不是凭空生造出来的,而是他当时在路过公园时看见的一个涂鸦。因为涂鸦的痕迹很新,所以他特地留意了一下。
但帕克并没能解读出这句话的意思,他寻思着这可能是年轻人新兴的口号、亦或是出自某个冷门宗教的教义。如今他又重新回忆起这句话,大概是来自酒后的胡思乱想。
“扑啦啦——”
这时,帕克听见了房门外的树上鸟群飞起的声音,它们大概是被什么动静给惊动了。帕克的手慢慢地从皮衣中伸出,握住了身旁的猎枪。
紧接着,他听见了木门被推了一下——因为有门闩的缘故,门并没有推开。但帕克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了起来,抄起猎枪瞄向了门口。
紧接着,就是“哐哐哐哐哐”的敲门声音。从敲击的位置和力度来判断,来访者并不是林中的野兽,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人类——而且从这几乎要把门砸烂的响声来看,对方多半是个暴躁成年男性。
“谁在外面?”帕克大声向门口喊道。
然而,就在他喊完这句话以后,外面的声音就彻底停止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彻底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