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2)

我的手压在你的腿上，感受到你细嫩的肌肤，羸弱的肌肉，小巧的骨骼。你的皮肤是洁白光滑的，生长在蓝色的血管之上。
我的手是黄色的，长满了细密的绒毛，像一片褐色的森林。
你的皮肤像大海一样，我不知道有没有一处海角是黄色的，带着满覆的森林伸入大海中，如果有，我一定想去。”
我看着渐渐刺眼的太阳对你说，你又变轻了。
你回答我，关你屁事。过了一会儿，又回答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不太想吃东西。”我像往常一样教训了她一通，她再没答我的话。
“你的身体一直不好，一定要多吃点饭。”
“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太阳升到那边塔吊的吊臂上时，塔吊呼呼的开动了，有鸟飞出来，继而世界嘈杂起来了。
我驮着她在天台上到处走，好缓解早晨身体的酸乏。
下去吧，她说。
我就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楼梯走到一半，在一个昏暗的楼梯间，她勒我的脖子让我停下，她先哭出来，眼泪流淌在我的头皮上，然后艰难的抱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眼泪快滴到我嘴巴里。
她一哭，我也哭，只不过没有声音。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她说。
你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我就流不出那么多眼泪。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又大声笑了起来。
她一笑，我也笑，只不过没有声音。
她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我要离开你了，她说。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自习室的学生闻声赶来，她给人家陪不是说，“谢谢关心，我没事，对不起，麻烦了。”
她是笑着说的，她在别人面前永远这样淑女。
我们在那人的注视下下了楼。
我放下她，一起去餐厅吃饭，她赌气一样买了很多饭。
我看她填鸭式的吃了一阵，觉得实在痛苦，就把她的全吃了。她直挺挺的看着我吃，我吃的简直要吐出来。在我与最后一个包子搏斗时，她说她要去上课了，我头也不抬的应了一下。
在她走后，那个包子越吃越咸，吃了好久才吃完。吃完不一会儿就觉得恶心难当，去卫生间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心情平静如死灰，看着那一堆没怎么消化的一塌糊涂的恶心食物，觉得这就是我的爱情了 。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
后来，约莫一月之后。在我刚刚二十岁那天，收到了她的礼物。一本写真集。
里面有许多照片，厚厚的一本挺像回事儿的。
我们的合照，她的照片，还有不少右下角写着“谨以此献给XX，二十岁生日快乐。”的她的十分裸露的照片，甚至还有她拍的一些花花草草，旁边写着难懂又胡扯的花语，
我看那本集子的时候心情复杂，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仅有她写的六个大字，“摄影师是女的。”
这蠢丫头，什么都爱放后面讲。
有时我觉得啊，她也是个坏蛋。要是没有这些，我早晚会忘了她，可有了这些照片，我就无法说服自己那是个梦，怎么也忘不了她。不过也不一定，我是个坏蛋，只是不知道还要坏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