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喜剧(4)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冥冥中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在那里做了什么？那种行为你是个男人吗？”
那双手指向他刚刚离开的那扇门，显然是在说刚才的事。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动作大到使他忍不住咳嗽。
“你懂个屁啊？哈哈哈”张平依旧大笑着。
“事到如今，你就在这里等死吧”那双手的主人丢下一句话，渐渐远去。
 经历了这么多，张平有些累了，对于经常失眠的他来说，也算一个久违的好事。倚着
墙壁，他渐渐睡去。
05：55
张平被迎面的冷风冻醒。早上五点半，清洁会定期清理走廊，然后打开窗子通风。被弄醒的他站起身回到宿舍，将那件黑色风衣套在身上，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和里面熟悉的鼾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离开这里了。他如此想着，转身关上了门。之后的一切如往常一样，他跟随三三两两的人群穿过八通线。如往常一般朝学校走去。
06；50
学校一角的长椅上，张平倚在上面看着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周围的事物和头顶的天空视若无睹。直到这一刻，才如同一个不久与世的老者一般抬头看看。
深秋的天泛着一层薄色，大概与雾霾关系不大，那是属于秋天特有的秋霜。大雁飞过，树的枝头上仅剩几只麻雀和顽固不愿掉落的两三片叶，这场景让他回忆起了儿时，在那上千里外的北方小城，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那时他还认得四季的颜色。他最喜欢的就是秋天，橙黄的叶子如同风干的阳光，被人铺在了地上，让他觉得秋天该是在凉风中充满生机。
起身朝外走，走上那条著名的银杏大道，黄叶三两落下，一晚便能铺满道路两旁，校工还来不及打扫，这黄叶铺就的道路连绵，一直通往很远的地方，那也许是他无法到达的远方。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径直倒在了地上。
身体已经因为放射性物质达到了极限，他艰难的翻动，却并不是要起身，而是掏出衣袋中的东西放在胸前。张开手，缝隙里出现了那件金属特有的闪光。
没错，在那晚的最后一刻，在仇恨吞没一切之前。张平最终保住了那一丝良知。没有将它放到枕头下。这份良知的奖励就是他的生命即将消逝，如同天空中的流星。
视线渐渐模糊，两片银杏叶落到他的脸上，带着灰尘特有的腥味，落叶归根对它来说不是终结，而是新的一切将开始。太阳最终爬过了主楼上方信号塔，融融的暖意驱散着空气中的薄雾，那么明亮温暖。那是生命的味道。在满眼的金色中，他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升起，向远方飘去..........
故事讲到这里，如此圆满，一个一文不名的青年，在生命最后的考验中选择了善良。我尽可能说他去了天堂然后为这个美丽的悲剧合上笔。然而我的笔还在继续书写，故事也没有这么简单。
（隔天）上午10：20
 张平趴在桌子上，旁边的男子是他的辅导员。
“注意身体啊小张，你怎么能在学校里晕过去呢？你血糖也太低了吧？按时把药吃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在这个年纪把身体搞坏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想不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