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王(4)

国王不语。
“后来您即位后，您原本的王后家族衰落，给您提供不了便利，您便暗中赐死她，转而娶了当年您兄长的未婚妻。”
国王仍不语。
“您自二十年前便受到诅咒，但是一直以来，诅咒都没有现在这么步步紧逼，所以您就没有说出去。现在我告诉了您死者也可以留下诅咒。您怀疑，诅咒是您的兄长和发妻留下的。”
这次，国王长叹了一声，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的兄长对我非常好，但是他资质平平，父王去世的时候国家发生了很多问题，他根本不可能解决，朝里又是支持他继位的比较多，我没有选择……还有我的妻，我告诉她让她委屈一下，我需要以后之名才能娶回我现在的王后，可是她死也不愿意……真的没有办法啊。后来我国事繁忙，一时也顾不上想这些往事，后来几年国家好了不少，我有时间去想这些的时候，我身上的诅咒也慢慢加深，没法再忽视了。这些年我求仙问药，苦了不少国民吧……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做个好国王，不要再走一遍我的老路了……”
听了这么多，王子早已瞠目结舌。他定了定神，问他的父亲道：“父王，先知大人，诅咒真的没办法解除吗？”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父王了，我爱莫能助。”我坦言说道。
“先知大人说过，想要解开死者施下的诅咒，需要实现他们生前的愿望，告慰在天之灵。”国王颓唐地说道：“二十年来，我时不时就会来祭奠他们，来祈求他们的原谅。然而无论我做什么，我身上的诅咒都不会减少，只会越来越重。然后我就明白了，他们的愿望只有一个——让我死。”
天上陡然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我们的脸庞。紧接着一声炸雷，昭示了一场雷雨即将到来。
“我一直不想死，因为死了，他们的魂灵一定会尽情地报复我。但是真到了现在，我反而觉得，多少年来不敢说不能说的痛苦，都纾解了。左右都是最后了，我就在这里忏悔，告慰他们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沉默，是为国王最后的送别。
国王去世了，他的葬礼也很快结束了。比起老国王的去世，所有人还是更关注新国王的诞生。这是我司空见惯的现象，并不值得惊讶。
我站在曾经的王子——现在的国王身侧，熟练地念诵着多少年来也没有变化过的祝福辞。我是先知，我代表着神的意志，有了我的认可，王子才能顺利继位。
“诅咒父王的，真的是他的兄长和结发妻子吗？”在即位的仪式结束之后，王子私下里找到我，终于是对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今年方才十八岁，和之前的国王在同一个年纪即位。因为年龄的关系，他当时早早就被排除了嫌疑。对于诅咒的事，他明显还是心存疑问：“如果是死者的人在诅咒父王，他们的怨恨在死去的一刻应该就已经达到了最大，那么为什么父王的诅咒是逐年增长加深的？”
“我新的王啊，我从未说过诅咒先王的人就是那两个死者。”我对着王子微笑一下，这样对他说道。诅咒是谁下的，我入宫时确实不知道，但是当王后来找我闹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明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