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

一、
盛嵚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那是一个噩梦，她依稀记得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但和其他梦一样，醒来之后就想不起更多东西了。
窗外有辆汽车从喋喋不休的知了声中穿过，明晃晃的车灯悄悄在天花板上走了一遭。她在恍惚间支撑起身体，木然地坐在床上。
盛嵚已经很久没有闻过夜半的空气是什么味的了，那些夏日的植物香气和泥土味道混合在风里，穿过纱窗扑到她的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去倒杯水喝吧——她很自然地想。
盛嵚把身体滑下床，穿上大一码的拖鞋，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摸到了房门，然后顺着墙出去。她缓慢地将身体挪到餐厅，在稀薄的月光下抓起自己的杯子和水壶。
没水了。水壶的重量很明显在告诉她，这里面空空如也。
大概是被哥哥喝了吧。她在餐桌的另一头找到电热水壶，打好水按下开关，就直接倒在了身后的餐椅上。余光扫过哥哥的房门，盛嵚发现那张“欢迎打扰”的门牌依然躺在地上。
“半夜出来把水喝光都没发现门牌掉下来了。”盛嵚嘀咕了一下，又拖起身体走到房前，把门牌轻轻地挂上把手，顺便把耳朵贴到门上。
——没有呼噜声，他一如既往地睡的很安静。
“真没意思。”她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就又坐回到那张孤单的餐椅上，盯着那个呼呼闷响着的金属水壶去了。
二、
盛衾坐上餐桌的时候，小嵚做的蛋炒饭已经凉了一半。
“早啊，懒鬼老哥。”
“早。”
“下回就不能早点起来吗，我都吃完了。”
“最近有点累。”
“可你不是九点就进房间躺着了吗？”
“是。”
小嵚看了看右手的表。
“这都早上九点半了，一天十二个小时还不够你睡的？”
“星期天嘛。”
盛衾摆出那副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笑脸来，小嵚看着那张脸也一下没绷住，噗呲笑了出来。
“你现在又没工作，星期几有差吗。”
“我有在找啊，哪能这么快。”
“切。”小嵚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把赖床改了就找到了，九点半才开始吃早点，我像你这样早就被炒鱿鱼了。”
“是~”盛衾嘴里嚼着蛋炒饭，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来。
小嵚看到他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摇了摇头。
“炒饭怎么样？”她也坐了下来，看着他扒拉碗里的饭。
“好吃！不过要是能用剩饭做就更好了。”
“你昨晚又不多煮点，哪来的剩饭。”
“吃多少做多少是我的原则。”
“切，天天白吃我家米还原则呢。”
“哈哈哈。”盛衾咽下嘴里的饭，憨笑三声。
“快吃，吃完我好洗碗。”小嵚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碗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我吃饱了。”盛衾宣布。
“啊？”小嵚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碗，里面分明还有小半碗。
“你这就吃完了？”
“对，我饱了，再吃肚子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