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
医院院长在办公室坐着,桌上摆了三份档案—三个难缠的病人,一直拿着政府的抚恤,也影响着医院对外的名声。一直以来连三个病人都治不好,别人凭什么相信这所医院?
敲门声响起,进来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头发有些花白了。院长愣住了,他没想到下属选出最适合的人竟然这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无法形容无法把控的感情了。他将视线移回到了档案上,让自己平静下来—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都是光辉的,是冷静的。
“你知道医院为什么派你去,你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楚门(Truman)低下了头,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一个从小被排挤的人往往很胆怯,但他明白他现在别无选择:“我知道,”他喉咙有些干涩,感觉得到院长透过眼镜审视着他,没来由地想到自己现在肯定是可笑的,但他没有办法,他受过太多苦了,喉头又动了一下:“因为我和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
院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不高兴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除漫(True man)?”
楚门恼火院长的轻慢,他时而有这样无法抑制的狂躁,但他不敢发作,双眼通红也竭力按耐自己的怒意:“我是楚门。”
院长深呼了一口气,取出三个针管:“实在不行,用这药让他们忘记自己也就能出院了。”
楚门接过了针管和病人详细档案,对他而言,这是唯一让他继续当个医生的机会。
————————————————— 二 ——————————————————————
第一个病人叫维多利亚,但人们都叫她维。说是人们,其实也就两人,科沃德和瑞吉。楚门再次翻看了一下烂熟于心的档案—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记,因为和他的经历实在没什么区别,进了门。维坐在轮椅上,双手捧着张照片,不理睬楚门。楚门坐下后瞥了一眼,不出所料,是维的丈夫,一个好铁匠,被拉去参军的时候死了。维的年龄并不大,金黄的头发中已经掺有雪白,眼角也延展出淡淡皱纹。
“我是来帮助您的,女士。”
“给我抚恤金就是最大的帮助。”
“您该知道您身体很健全,您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好职业过个更好的生活…”
维还是不将视线从照片移开,反问道:“然后忘了他?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对吧?不要给这个社会带来负担,不要给别人带去负担…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打仗?为什么我丈夫死了,我就成了负担?我的负担谁又能带走呢…”
楚门没法回答,维的声音并不高,她没生气,只是一种心碎后的迷惘,楚门明白,因为他妻子死于重病,他那时是个小有名声的医生,可没用,他没钱承担那时的高额医药费—他救治了成千上万的病人,最后却亲口要求医生拔去导管…
楚门陷入了沉思,一抬头却是另一个人,瑞吉。他看着眼前这个健壮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瑞吉不是医院正规收入的病人,没人知道他怎么出现的,他总是替维和科沃德“惩罚”那些欺侮他们的人,他曾是个警督,但脾气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