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2)

他没有在意我的语无伦次，而是认真的解释了起来：“我本以为，那场战争就足以成为我一生的噩梦，但我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眼界。你没发觉，这附近一具尸体都没有吗？”
我自然是发现了，不然也会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对他描述的士兵都那样后怕。
“我当时躲在黑影里，有一道缝隙勉强可以看到外面，两边打的太惨烈了，尸体一堆一堆的向下滚，铺满了一地，尸体的死状真的是……惨烈的无法形容。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慢慢平静下来，我壮着胆子，向外走了点距离。”
他看向了我，似乎在确定我是否有听下去的勇气。
我思考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呼……我四下观察，确认没有什么生命气息之后，这才装着胆子打算走出去。但就在我准备从尸体堆中离开的时候。”他的身躯有些颤抖，顿了半晌终于继续了话题。“另一个怪物出现了，这怪物身形纤长，通体赤红，忽然就出现在面前，它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副诚挚祈祷的模样。但本能还是让我停住了脚步，我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藏匿的地方。“
“那怪物，听你描述还蛮无害的。”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和我一样满腹的疑惑。“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躲回去没多久，它就大开杀戒。原本像是祈祷一样的双手，一张开却变成一对夺命的镰刀……还记得我说的士兵吗，它镰刀上的锯齿，单一处就有一个壮硕的士兵大小。它抓起成堆的尸体，看起来丝毫都没有迟疑，就这样啃食了起来。有时甚至从这巨怪——我们的战利品身上轻而易举撕扯下一大块，再饱食一顿。”
我忍住强烈的不适感，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那你最后怎么逃出来的，要我遇到这种事，怕是早就放弃了。”
“因为后面又出现了一只怪物。”
“……”我选择停止思考。
“这怪物，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不，我甚至完全没有看到它，如果我看到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条……我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一阵呼啸狂风，这双镰猎杀者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半条断裂的腿，证明着它曾存在这里。
“最后我实在太害怕了，也不顾外面有没有其它的怪物，一路就跑回来了。”
现在我终于算是理解了他那句“我宁愿死”的意思，这样恐怖的故事，我寻思谁都不愿意听到，更何况亲身经历一次。
“你回去之后，最好还是跟女王汇报一下，让大家都多加预防，免得些不必要的伤亡……”
“有用吗？”又是不俗的发言。“你没有见过可能不理解，这些怪物，能避免的方式只有闭城不出，可是这种事，我们真的做得到吗？”
我没有回答他，毕竟我没有反驳的理由。
“我们能考虑的只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比如专心工作，保证我们的城邦实力，做些对以后的美好展望……”
“是啊，我们这次赢过了附近最强的‘红’城，暂时可以安心的生活一阵子了。”
“嗯，你说的对。”他的表情有些沮丧，似乎还没有从阴影中解放出来。“多考虑些眼前的事情，才是我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