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

 一
“总得有人站出来，如果没有，那我愿意成为付诸生命的那一个。”
二
人潮人海的苏南大街，一个学生模样的眼镜男推着盛满了玫瑰花的购物车往大学城方向跑去。天气不算炎热，但男孩的额头已渗出了不少汗珠，周围的人群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他一边向让出道的人们道谢，一边整理着不断掉落花瓣的玫瑰。仿佛一个惊慌失措的演员，闯入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镜头。
购物车最终停在了立安酒楼的门前，车里几乎只剩一堆绿色的枝条，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酒楼。保安对这个不速之客投以威胁的眼神，示意他离开，但他没有理睬，只是继续沉默地等待着，直到那个衣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视野中央。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台阶下挥动着双手，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的表情从惊讶转到喜悦，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毫不掩饰地绽放笑颜。
“欢迎回来！”他脸上的笑意充满了真挚。
“趁我爸还没发现，我们快走。”
“可这是你的生日会，你不陪朋友了吗？”
“我的生日，我来决定谁陪我。”说罢，她一把将购物车里的玫瑰全部丢出，自已一跃坐进车里，“三年不见，都会搞这种东西了？愣着干嘛？走吧。”
男孩笑着脱下黑色的外衣，白色短衫下的肌肉线条还算清晰可见，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便推着车子开始向前奔去。
“我们去哪？”
“不知道，你想带我去哪就去哪。”
“这几年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又不是没有邮件联系，还问这种问题，你当我们在拍电影吗？”她笑得前仰后合。
“想听你亲口和我说。”
“挺好的，在给斯曼达做电子产品，就是没什么朋友，你呢？”
“老样子，生物环境学，只不过实验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了，都去找高薪工作养家糊口了，老教授一个人怪孤单的，所幸我还能陪他。你要回去看一下吗？”
“听着，以前我没有选择，现在我只想帮你，尽我所能。”女孩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三
“资源匮乏时期，充分利用好每一份资源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请有序领取救济资源，一人一证，一证一取，不要推搡，打闹，以防水粮洒落。”苏南粮行的广播不断重复着机械而冰冷的话语，日复一日，刺耳的回声充斥了整个候客大厅。但它却成了难民耳中最动听的声音，能听到它证明自己拥有了领取救济资源的资格。
和平年代过去多久了呢？
没人记得了，只有晚辈们总会在梦里看见，醒来向没有兴趣的孩童们提起，但关于战争中的轰炸机，尸横遍野的饥民，他们却只口不提。
“还有多少余粮？”男人颤抖的声音细如蚊蝇。
“保守还能吃两天。”女孩仍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五年来，一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整天陪我颠沛流离地生活，对不起。”
“别这么说，这是我自愿的。”
“终于还是熬不下去了...要是当年放弃就好了，找一个正常点的工作，或许现在领取额度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