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01)拍卖
我伫立在一片混沌里,徒劳而疲惫的摸索着,即便为此遍体鳞伤也毫不在意。突然间我背后生出一股凉意,不知来自何处的雾气逐渐淹没了我,只有藏于其中若隐若现的“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在我的大脑中嗡嗡作响,雾气里夹杂着闪电,仿佛变成了一条锁链缠绕着我的脖颈,它渐渐收紧,我被电得不能动弹,不能呼吸,挣扎也越来越弱,在模糊的意识里,一个黑影在慢慢接近……
“快起床,玛蒂尔德!别误了时辰!”是老鸨的声音,她毫不留情的把我从梦中拽出来,迷迷糊糊中,我被她和几个小姐妹套上衣服,等到冰凉的水洒到我的脸上,我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们撒了手,我只好在和梦中同样的混沌中找毛巾——是的,我是个盲人,生下来就看不见。我摸到了毛巾架,又通过绣标确认是自己的毛巾,这才擦了脸。一个使女领着我去前面的房间化妆,我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大厅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声音,一瞬间,竟然落下一滴泪。想想那个自小重复的没有结果的梦,再看看现在身不由己的自己,只能感叹一句命运弄人。
1870年法德战争(法语:Guerre franco-allemande de 1870)结束后,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我当然知道老鸨供我好吃好喝,学习音律意味着什么。从我记事起就在烟花之地生活,至于我的身世,还是老鸨告诉我的,她说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被舅舅收养,但舅舅是个可怕的赌徒,为了抵债竟然把我卖到这里。“要不是我看人准,你是个美人坯子,否则谁会收留你!今天的拍卖会,你可要好好表现,以后我们赚钱就指望你了。”我机械的朝着声音来源点点头,使女又把我的脸扳回去继续上妆。
我对自己的相貌和装扮毫无意见——谁叫我看不见呢,即便她们把我打扮成丑八怪,我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嘛。我第一次登台是在五岁生日那天——我的生日就是来到这里的日子,循着钢琴声,我摸索着到了大厅,当着一大群男男女女的面,鼓足勇气唱了一首《马赛曲》。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一曲终了,有不少人拥抱和亲吻了我,其中有一个周身寒意的男人走到我跟前,用宽大且寒冷的手捏了捏我的脸蛋,那天晚上起,我就开始做那个奇妙的梦。老鸨赔着笑脸把我拉走了,外面又重新演奏起那些你侬我侬的小调儿。从那以后鸨母聘请了乐师,我就开始天天吊嗓子,还学了钢琴,不得不说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学艺精良,从来没挨过打。每当我自弹自唱时,那些命运不公、生活不快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