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作为报社的新人,我接到这个采访任务过后感到很是兴奋,我负责的是在大学校园之内采访。如果这一期专栏做得好的话,我可能会晋升得很快——这样的想法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以至于好几天我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任务开始那天早上,报社编辑告诉我说会有一名同伴协助我进行采访,我们俩轮流进行。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不失妥当,毕竟我只是个新人,要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互相帮助。因此我爽朗地表示明白,然后面带胸有成竹的微笑走进了那间传送室。
指示灯闪烁了三下,表明传送已经开始了。我在传送室里突然纳闷儿起来,为什么我的那位同伴没和我一起去?可能他已经先到那边去了,这个解释琢磨起来还是挺合理的,让前辈先我一步开始采访,以免有些情况我还不太会处理。可是编辑还没告诉我怎么联系那位同伴!我真蠢,真的。我应该在走之前把这些都问清楚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把这个教训记在了笔记本上:弄清楚同伴的联系方式——以免下次再犯相同的错误。
指示灯又闪烁了三下,表明死了之后去的那个世界到了。我刚走出门便闻到一股屎尿的骚臭味儿,四下打量了一下才发现我正在一间宽敞的厕所里面,传送室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掉了——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编辑同样没有向我说明这一点,或许应该怪我没问,而他则习惯性地把我当成一个资深记者了,认为不用说我自然也应该明白怎么做。不管怎么说,我把这个教训也记了下来:弄清楚怎么回去。不过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因为我想报社的人一定会把我弄回去的,或者我能在这儿碰到我那位同伴,而他会告诉我怎么做。
我很快发现这个厕所不在我要去的学校里面,而是一个街道边的公共厕所,所以我得先找到学校的位置。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打听到第四个人的时候就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更加幸运的是,我在学校门口碰巧遇到了我的那位同伴——我琢磨着一定错不了,因为他带着和我一样的采访设备,还有一股记者的神气,而且又刚从我要去的学校里面出来,除了我那位同伴还能是谁呢?
我主动跟他打招呼,恭敬地向他说明情况。因为他比我高一截,我说话的时候还得稍微仰着那么一点头。但是他好像并不领情,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抱以鄙夷的眼神。我猜他的心情不太好,因此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害怕留下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不过我倒是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这样我想回去的时候只需要跟他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我还搞清楚了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不耐烦地说他吃了药过来的,这多少解释了他不和我一起来的原因,我猜资深记者或许都通过这种便捷的方式到这儿来,只需要吃点药,而不必动用那个笨拙的传送装置。
这次谈话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是他走了之后我很快就振奋起了精神。我干得很卖力,采访了很多学生。我问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又问他们对现在的这个世界感觉怎么样——我只设计了这两个简单的问题,以便先产生一个初步的了解。不过超乎预期的是,我得到的答案竟然千奇百怪,这让我感到很兴奋,第一天的采访就足够我写出很多有趣的报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