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自己》(2)

我精神为之一振：“真的？”
医生点头：“是啊。我完全能够理解你这种渴望打破虚假、寻找真实的自我的感受。”
我附和道：“是啊。毕竟谁想一辈子活在虚假中呢。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真实的自己。”
医生问道：“那你觉得，真实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我不假思索道：“要么就是《黑客帝国》里演的那样，是被机器人操纵着的躯体……要么就是浸泡在营养液中，遍体插满导线的缸中之脑。”
医生打了个响指：“你离真相已经很接近了。”
“是么？！”
我欣喜若狂。
“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过一辈子平淡无奇的生活。当然，你也可以……”
医生把合同拍在我的面前。
“你也可以签订这份合同，支付给我们500万元费用，我们将会让你看到真实的自己。”
区区500万，换取窥见真实的机会。
一想到这，我浑身就忍不住地颤抖。
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草草签订合同，趴在手术台上。
医生在一旁准备麻醉剂。
我忍不住问道：“大夫，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还要屈身于这个虚假的世界呢？为什么还会满足于这幅无用的躯壳呢？”
医生还未开口。
我便恍然大悟，替他解释道：“我明白。像我这样，有勇气面对也许是血淋淋的真相的人，终究是少数。不过，在我眼里，你也算是个英雄。”
医生笑了，问：“我也是英雄？”
我说：“对啊。罗曼罗兰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医生走过来，给我打上麻醉剂。
他笑着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
什么？
我很想发出质疑。
可麻醉剂的药效太快，我甚至都来不及开口，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一片模糊。
耳边还有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的声音。
仔细辨认，是医生。
他在说：“病人醒了。接下来，我们就带他去看一看真实的自己吧。”
我顿时激动万分。
期待了几十年的一幕，终于要发生了吗？
随着视线逐渐对焦。
我看见了一团灰色的大脑。
难道，我果然是缸中之脑？！
再接着。
我忽然觉得天大的讽刺。
眼前是半个被切开的颅骨。
那是我的头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