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节：处女（二）女主角登场？(3)

教堂内部石头的颜色比外面看起来要淡一些，但也已经变色了。地面上铺的不是石砖或石板而是木地板，可能是为了保护原本的地面，也有可能原本的地面已经损坏了。食堂里摆了十二三张张木质长桌，每张可容纳十人左右的样子。
原本是圣坛的位置现在换成了取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食物。可是虽然改成了取餐桌，在这个位置上方，大概二楼的地方仍然立着一尊耶稣受难像，也许是文物，所以就一直立在那了。一排带玫瑰窗的装饰门框将用餐区和取餐区隔开，门框上的雕花十分精美，顶部还立着十字架。在装饰门框两旁的柱子上也立着雕像，似乎是圣人，安东尼奥并不认识他们。
“这座教堂很漂亮吧。”玛希兴奋地告诉安东尼奥，“我很喜欢呆在这里。”
学校的早餐超乎意料的丰盛。成筐成筐的德式小面包、各种香肠、火腿、奶酪、人造奶油、果酱、炒蛋、冷牛奶、热茶、果汁、酸奶……安东尼奥在柏林的早餐基本是牛奶冲谷物片或商店里卖的方便袋装面包。他饿坏了，又遇上丰盛的早餐，于是一口气拿了许多，反观玛希，她好像不太饿，只拿了一个小面包和一盒草莓味酸奶。
七点一刻，食堂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他们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安东尼奥迫不及待地用刀切开小面包，将人造奶油以及火腿片塞进去，正当他要开始吃的时候，却注意到旁边的玛希正在做饭前祷告。
她双手放在桌子上，双眼紧闭，聚精会神地默念着祈祷辞，通过她嘴唇的活动可以猜测出她所念的祷辞：
……天父，请降福您仆人们的食物及饮料，因为您是神圣的；
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们。
她是基督徒吗？安东尼奥想，的确，她看起来像是有信仰的人。
祷告结束后，玛希撕开酸奶盒顶部的锡纸，用小勺挖着吃里面的酸奶。
“安东尼奥，你相信天父的存在吗？”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玛希突然开口问。
安东尼奥愣住了，许葛尔家里没有人相信宗教，他们身边的熟人里也没有很虔诚的基督徒。他和爱伦妲的祖父母们倒是都很虔诚，不过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而阿什莉跟她的娘家人关系也并不好。他长这么大，去教堂做礼拜的次数可以掰着手数过来。
“我不否认上帝的存在。”安东尼奥想了想，回答。
“那么，你相信魔鬼的存在吗。”玛希吃完了那盒酸奶，问。
“不相信。”安东尼奥果断地说。
“那么你其实也在否认天父的存在。”玛希说。
“也许吧。”安东尼奥说，“我没有信仰。”
“不，只是你没有强烈的意识罢了。”玛希说，“你总有相信的事吧。你所相信的事就是你对天父的信仰。”
“相信的事吗……”
这个女孩子可真够虔诚的，安东尼奥心想，这个年代还如此虔诚的年轻人可太少了。他虽这么想，但又因为玛希的一番话而感到迷茫，他竟然想不出一件自己相信的事。他既没有远大的抱负，也没有想要守护的人。
也许他曾相信自己和爱伦妲之间的亲情联系，但现在，随着爱伦妲对他的渐渐疏远，他也并不那么笃定了。他甚至对自己是否能活到明天这种事都抱怀疑态度，天灾人祸既无法预测也不可避免，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命运的无情。
“刚刚，我相信了你是个很虔诚的人。”安东尼奥将思考后的想法说出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相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