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 咫尺(3)
我知道他一定红了眼眶了。
我之前的确是没见过撒贝宁的模样,通常是被捂着听他同何炅讲话——这一度令我十分的不满。
但这也不妨碍我知晓两人之间微妙的感情。感情是发自心底,是藏在每一个咬字的尾音里的。
他们是高山流水,是伯牙子期。
可是何炅从未超然物外,他要的从来不是与每个人都不远不近淡如水,他要的是占有。
纵然他们的感情早已凌驾于市井中的爱情之上,他也想以爱情束缚他。
但他牵的手的主人早已与旁人立了誓,指根熠熠生辉的银环是他的随身之物,因服装要求摘下时他也下意识摩挲着指根那处浅浅的痕迹。无论何时,甚至是午夜梦回,那枚戒指一直立在那里,仿佛一根细长的刺,扎得极深,时常被人不轻不重地拨弄,提醒着他的可笑。
那银环仿佛也紧勒住了他,束缚得他喘不过气来。越得不到的越渴望——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又时常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便是人类的通病与劣根性。他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芦苇,抓紧了却又要放手,任凭这一切从指尖溜去。
当他窥得半阙明亮的天光,却发现这缝隙里的一点儿明亮也是同一人的给予,云淡风轻地连成片霸占他的每一寸真心。
我越想越恼,刚要用不太文雅的词来评价这俩所谓双商齐飞的主持人之时却被何炅强行换了个位置,能居高临下地看他。这让我暂时抛却了方才的心火。
何炅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颜色与我差不太多。他的睫毛很长,颤动着低下去便看不清眼里的色彩了。月色透过纱帘的缝隙渗进来,为他的侧脸镀一层蒙了薄薄水色的银。
藏蓝色浴袍肩处的布料已经洇湿了一小片,水珠顺着浴袍划进宽大的领口。在苍白的月色下,他剧烈地咳嗽着,一点儿鲜红顺着指隙流出来,流到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去。他抬起手臂静静盯着手心。
我惊异地瞧见他的手里捧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鲜红的颜色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像是凝固了的斑驳血迹。
在月光下,他的面色显得愈加惨白灰败。
窗外是散着柔和光芒的朗月高悬在苍穹之上, 寥寥无几的孤星零散缀在天幕上。有暗色的云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处。这样来看明日不会再是近日来整日昏沉的阴雨绵绵,而应当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可是月亮都拨了云雾露了面,何炅还是没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瞧见他习惯了一样随手塞进兜里,抓起手机给他的经纪人回消息,拒绝了语音交流行程安排的提议。
我想他再这样咳下去,邻居就该投诉他扰民了。
同往常相较,他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满满当当排着行程。那个静谧的夜在我的记忆里逐渐失真,仿佛连那夜的月色都是错觉,是一场大梦——至少我是这样希望。
何炅这次没离开的时候没忘了我,带着我去参加各种活动,见着撒贝宁的时候也一如既往的调侃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