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小枫番外|庭有枇杷树(二)
从前都是他一步不离的的守着我,如今也到了我一步不离跟着他的时候了。
他还是日日宿在延春宫,仿佛我还在一般,晚上李承鄞上了床,躺在床的里面。
想起他从前同我睡总睡外边,我问他:“难不成那是个风水宝地?”
他总是笑着给我说:“我怕你摔下去。”
如今想想,无非是因为我总是先睡后起,他怕吵着我,所以他才总睡在外面,都是护着我。
原来对我的事,他向来是心细的。
早上他蹑手蹑脚的起来,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
他从前同我睡觉总怕我睡不好,原来我躺着的时候,他竟然这般小心,没有一点皇帝的模样。
以前时恩过来伺候他更衣,也是在外边的屋子,冬天里也是,外屋不及里屋暖和,他倒是不怕冷,且从不用婢女服侍,他身边的婢子,总是在换,像是怕我多想,实际上我哪里会在意这些,只不过是他事事都先为我想罢了。
他上朝的时候,我站在旁边。
我只见过一次他的朝堂,那还是朝阳还小的时候,他动了怒,听说在殿上吐了血,时恩来叫我去劝劝他,我虽知道后宫的人是不能去朝堂的,可我还是抱着朝阳去了,我担心他。
他见了我,把朝阳递给了乳母,把我送到了屏风后面去,叫我安心,我让他别动怒,他说见了我便不生气了。
我在那儿听了半晌,才晓得是西洲的事,西洲天灾,要求赋税减三成,还要借二十万石粮食,底下的人不准。
若是早知道,他议的是这样的事,我打死也不会去的,我去了惹人非议。他最后力排众议借了十万石粮食,解了西州之急,可那次之后他不得不对别的很多事作出妥协和让步。
我才知道,他纵然做了皇帝,但也有许多不得已。
如今他在朝堂上,虽然身体康健,却远不如那日意气风发,他暗淡了些。
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臣子,他脸上连一点怒气也看不见了,轻描淡写的就回了过去,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叫阿穆来说。
他退了朝,把折子还是叫放到了延春殿,我还在的时候人人都说,“延春殿才是养心殿”
这话说的一点错没有,他总是假装我还在一般,从前他批折子时,我便看宫里的账簿,我们也是不说话的,只是从前都是我张罗着吃食,让他再忙也有饭吃,可是如今我不在了,时恩劝不动他。
常常早膳喝了一口,便放着碗叹气,午膳也常常不吃,时恩劝他多少吃点,他也只当听不见,只有偶尔朝阳从宫外喝酒回来,过来陪他,他才吃一点。
他向来很疼朝阳。
朝阳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封了郡主,给了封地,天下都能给朝阳一般。
那会儿,我常出宫喝酒,便是他照看朝阳和阿穆多些,有时候他会抱着朝阳上朝,起先那些臣子们纷纷进谏不妥,不妥。
后来他们发现,有朝阳在时,李承鄞是不发火的。
饶是说话声音重些,也怕吓着朝阳,立马拿来蜜饯喂给朝阳,便都默许了。
直到后来朝阳要听学,性子野了,不爱朝堂,自己不去了,才作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