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廷】鲸背孤岛 1~9(14)
他吼不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只能反复地恳求着,声音沙哑地吐出了支离破碎的语句,卑微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的一次次收缩痛得他浑身都在发抖,那颗心脏快要被谁嘭地一声捏碎了,只剩满手的鲜血淋漓。
喉咙里堵住的怎么可能是棉花,分明是淬火的铁块,灼烧了喉管,管壁被烫得血肉模糊,散发出焦干的血腥味,然后它就生在了喉咙里,无论吞咽几次口水也哽不下去。
撑住身体的手用力到青筋突起,他死死咬住嘴唇,一脸煞白,嘴里全是血的锈味。剧烈的疼痛支配了身体所有的感官,一刀插进心脏又猛地拔出来,第二刀、第三反,反反复复。
我好疼啊,我快要疼死了。我要死了。
海边城市的风昼夜不息,微风撩乱了他的头发,面前身形佝偻的长辈一夜白头,互相搀扶站在他的面前,无数灰白的发丝散在空中,只剩发根残留点黑色,念念不忘地扎在根端,好似有了执念不肯离开。
一夕忽老。
这个词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的,好的。”
蔡徐坤听见了自己机械的回答回荡在房间内,是他的声音吗?他不知道。
他的灵魂已经飘到了一边,静静看着朱正廷的东西被一样样搬出属于他们的家。而他的躯体还站在门口,像座拦路的佛像,但这里没有人信教,他差点忘了,佛唯一的信徒已经死了。
“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儿子,”临走前,朱正廷的母亲仰起头,将泪水包在眼里,满脸泪痕未干,看向僵硬无助的青年,“只要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妈妈。”
这个房间已经空了,没有任何属于朱正廷的东西了。小猪抱枕被他藏在了抽屉里,侥幸活了下来。
他沐浴在晚风中,客厅没开灯,只有阳台边有夕阳的余晖照映得到,而他就坐在阴影的边缘,离光亮只差一步,却没了前进的想法。
好安静。
这个家从拼凑齐的那一天开始,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
朱正廷性子活跃,不喜欢冷清,只要他在家,永远会打开电视,放着笑声夸张的节目,深夜回来时说不定还会听见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
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吵着闹着要帮他做饭,蔡徐坤自然不相信这人的手艺,但见他态度严肃也不好多说,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倚在门口,却在看见朱正廷拎起活鱼的尾巴就要往没放油的锅里放时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制止。
他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一下那人脑门,语气里全是无奈,“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朱正廷装作吃痛的样子捂住额头,抬眼眨了眨,“你这不还好端端活着吗?”
蔡徐坤气得把人推出厨房,朱正廷就趴在门上,对他露出牙齿,笑得耀武扬威。
他将头埋进抱枕里,痛苦地痉挛抽搐着,浑身都在颤抖。
沉默死寂的房间里,只能听见风声、浪声,和他的啜泣声。
和.......
叮呤、叮呤——
他猛地抬起了头,看见那个挂在窗前的风铃,海风来得及时,让吊坠转了个面,兔子正好对着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