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春&白烟鹂】两口子落平川（拾陆）

和汪精卫分手后，白烟鹂回到家中第一件是就是让桂姨打开了收音机。
桂姨用鸡毛掸子扫着八宝架子上的灰，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白烟鹂，她的手放在旋钮上，毫无章法的乱调一汽，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听什么节目。
最后白烟鹂还是找到了，桂姨不懂那么一串串的数字有什么好听的。
“断头台呼叫监斩官，请记录：9426 4986 5349 2645 4852 6463 6443 8264 9468 5485 4264。”
“研究所呼叫勘探队：前线研究员已安全返回大本营，请放心，前路艰辛，万事小心，再见。”
听到小满安全的消息，白烟鹂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随手换了个台，里面正在放京剧：
“昨夜晚在宫中饮琼浆，夫妻们对坐我叙叙家常，孤把那好话对她讲，谁知贱人撒癫狂，大丈夫岂容那妇人犟，因此拔剑我斩河阳。”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白烟鹂接起电话，对面是张筱春：“白小姐在么？”
“我是。”
“我要走了。”
听到这四个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想被谁紧紧攥住一样叫人喘不过气来。手中的话筒像是万斤沉一样。
“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
“对。”
“还回来了么？”
张筱春摇摇头，才想起白烟鹂看不到，只好又开口：“不一定，师父病了，我得回去。”
“应该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白烟鹂能听到电话那边张筱春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像是能透过电话线吹到她脸上似的。
“………”
“我们见一面？”
“好。” 
“我去接你。”
“好。”
“等我。”
“好。”
白烟鹂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根一根勾画着眉毛，看着两边的眉毛一样了，才放下眉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的出神。
等会要说点什么呢？白烟鹂有那么一秒想放下国仇家恨，放下组织交代的任务就这么带着张筱春离开这个地方，到南洋去，到日本去，到英国去。
然而这年头只出现了短短一秒，白烟鹂知道她不能走，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万分危急的情况，组织不会让她这么一个潜伏在敌人心脏的暗桩执行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任务。北平城里几千个麻风病患者，几十万百姓的命都在她一个人肩上，她不能做逃兵。
就在这时张筱春的车已经到了，司机摁了两声喇叭，仿佛在促催着白烟鹂。
白烟鹂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披在椅背的大衣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