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4)

疼痛持续着，不过这个时候，小王已经不觉得怎么痛了，他的大脑在剧烈的疼痛下，开启了自我保护措施，或者说，是过于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麻木了。他看着一块肉从自己的腿上掉落下来，拍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他站了起来，但很快又跌倒在地。因为他肉的大腿，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支撑他的体重，他趴在地上，看见一双手从他面前钻了出来。他在地上扭动着，试图离那双铁青色的手远些。不过他的扭动并没有带来什么实际上的作用，因为不管他挪到哪边，那双手都在他面前晃着，就像是在和他玩游戏一样。从他腿上流出的鲜血涂在地板上，让原来洁白的大理石上，镶上了一块血红色的玛瑙。
最后，他放弃了躲开那双手的想法，用尽自己身上的力气，让自己翻了个身，靠在了身后的柜子上，好减轻一下来自腿上的疼痛，也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这时候，他看见那双手，从鲜血中爬过来，爬上了他的腹部。
“让我看看你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话说，你想看吗？”那个女声再次传来，那双手甚至还凭空漂浮起来，对着他挥了挥。小王摇了摇头。
“你不想看？那也没办法，因为我想啊。”那双手并没有理会他的回应。
手落在了他的肚子上，来回移动起来，指甲刮在他皮肤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几乎没有力气去赶走那双手了，他只能看着那双手一点一点的刮开他的身体。最开始，挂出来的是一层白色的粉末，那是已经死去的皮肤细胞形成的保护层，后来，一条条的红色印记在他肚子上显现出来，那是刚刚长出来的，新鲜的皮肤，用一种通俗的说法，就是快刮到肉了。
他看着那双手来来回回，逐渐开始恍惚起来。
“沙、沙”声音还在继续着，很快，细密的血珠从伤口处渗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了鲜血，那双手挖得更起劲了，每一次都插得更深了，用的力气也更大了。随着疼痛的加剧，小王也逐渐从之前的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本能的伸出双手，去驱赶那双在他肚子上刨坑的、悬在空中的手。但是就像之前发生过的一样，那双手似乎是不能被触碰到的，小王的每一次尝试，都只不过是从那双手中穿过去了而已。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的舞动着，而那双手仍然自顾自的挖着，现在，它每挖动一次，就会有鲜血从小王的肚子上飞溅出来，洒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就像是一颗颗红宝石，镶嵌在上面。
“啊，我看见了。”那个悠悠的女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与前几次不同，这次，小王可以清楚的判断出来那个声音的来源，甚至还能感受到吹到她脸上的气流。他艰难的转过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别看我，我现在不好看，”气流又从另一边传来，“你不如看看你自己把。”小王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肚子上离开了，留下了一个一直在向外冒着鲜血的坑。他哆嗦着，他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他伸出手，想要按住伤口，但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是被住了，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放反抗挣扎，只能顺从的把手放下，温暖的鲜血流到他手心，又流到地板上，勾画出地砖边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