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侍(3)

“我弟弟虽然不成器，但是也不该由你来管，更不应该死在你手上。”
老人越过郑万生，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
“杀他的是我。”
郑万生轻轻抚上白马眼睛，重新握剑起身，挡住了老人的视线。
“剑侍只是主人手中的利剑而已，只要你让开，你就能活。”
老人摇头，眼前的白马让他起了一丝惜才之心。
“很多时候，世上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生来平等只是无妄的想法，不是吗。”
郑万生手持利剑，毫无动摇地直视着那个被称为剑圣的老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并不如眼前的老人，所以他的这番话并不是为了争执什么，更不是为了辩解什么，他只是这么想的，才这么说的罢了。
“可惜了。”
剑圣看出了眼前这位剑客的想法，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的，剑客，他认同眼前的人，曾经被称为无耻小贼的剑客。
“那便不用多说了，让我们用江湖规矩来决定所谓的恩怨吧，你说的没错，江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讲道理就能解决的话，算什么江湖。”
老人大笑一声，年少时的热血仿若在此刻重新奔涌，他脚步一点，身体微倾，俯冲向前，身后素剑如一道白虹，划破半空。
只这一剑，只这短短瞬间，郑万生便硬生生地退至她身旁，手中的剑压入地面，片刻之后，一口鲜血从嘴中溢出。
“败了。”
郑万生朝着她笑了笑，他终究不是什么天下无敌。
“败了就败了吧，人家可是剑圣，对上一剑还没死已经很厉害了。”
她看着郑万生口吐鲜血依旧装作没事人逗她开心的这副惨样，突然好像没那么怕了。
“那就走吧。”
郑万生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些，突然把她抱在怀中，握剑的手稍稍用力，重新站起，然后转身，顺势直直倒去，坠入悬崖。
“走吧。”
老人挥剑至身侧，尔后收剑入鞘。
老人很清楚，郑万生虽然没有看清他的出剑，但终究猜到了他的些许动作，手中的剑也竭力挡在胸前。
可惜，只挡住半截，破剑、入心，即使借力退上一段距离，也是命中注定，无力回天。
至于那小女孩，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种绝境里活下来，更何况，他还死了。
……
坠入悬崖之际，她在郑万生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依旧温暖的身躯，让死亡的恐惧在心里渐渐散去。
“吱，吱，吱。”
剑嵌入石壁，被重力和惯性带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不由得重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
“月笙，你该回家了。”
地上是冰冷的岩石，而他驻剑说完最后一句，便放开双手，任由自己向下坠入，刚才那一抛，用尽了他浑身最后的气力。
崖上钉着一把利剑，洞穴里放着一张图和一封信，女孩在寒风中大声地哭着。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亦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