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做人好难啊(2)

师父淡淡开口，阿一垂下了头。
阿一问过师父，那一日为何选了自己。
师父反问，你为何随我修仙？
我想变成师父那样。
为师什么样？
阿一抬头，师父好。
师父漂亮，高贵，看起来就好，什么都好。阿一的眼睛亮亮的。
那日我选你，是因为你眼睛里有光。
当然有光啊！阿一骄傲的说。那是因为我当时满眼都是师父，师父身上的光进了我的眼睛里。
师父笑而不语。
师父自然从那日阿一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但是师父看到的，还有曾经的自己。
阿一下了山，师父让它去人间历练。
阿一发现生活比打坐要难。
师父，市井凡人皆为人，他们都可修仙？
师父不语。
阿一皱起眉头，师父，那我之前打坐一百余年，是为了什么？他们无一人打坐，却皆可修仙？
师父负手而立。
阿一，我们生来便不同，若事事计较，你这心境，如何修仙？
师父，我错了。
阿一低下了头。
事到如今，我若不修仙，还能干什么？
阿一，你做个人吧。
师父淡淡开口。
阿一去肉铺买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肉铺老板不经意的摸了他的手，生肉的腥气染的阿一白皙的手油亮亮的。
这味道有些熟悉，幸好阿一不讨厌。
阿一抬起手闻了闻，然后笑了。
没想到肉铺的老板娘拿着肉刀便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骂阿一是狐狸精。
阿一心下疑惑，我确实是狐狸精，可是她怎么知道的？
那女人又追，阿一不想与她争辩，便拎着肉逃。
那女人满嘴阿一听不懂的话，没什么勾引别人的男人，什么妖媚祸害，什么九尾妖狐。
阿一听不懂，心下以为老板娘认错了人，毕竟阿一是男人，而且阿一只有一条尾巴。
现在还丢了。
老板娘追不上，便把手里的肉刀扔了出去。
阿一曾是帮过肉铺很多忙的。
阿一破功了，变成了狐狸模样，蜷缩在床角。
师父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它。
师父，做人好难啊。
人们自私，庸俗，口无遮拦。
我若反驳，他们便说我小心眼，自私，只考虑自己。
我若无视，他们便说我没感情，冷漠，不交心。
我若忍耐，他们说我没必要，不坦诚，自讨苦吃。
师父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阿一蜷缩着的身子。它正搂着自己的尾巴。
你可以随时做出选择。
师父依然淡淡开口。
但是选过便不能后悔。
阿一抬起头，屋子太黑师父看不见它的眼睛。
师父，我有什么选择？
修仙，回狐，或是做人。
阿一笑了。师父，他人这般待我，我还要做人不成？
阿一，你若有所求，世人皆负你。
师父，我何时求过回报？我只求安心。
阿一，你心里可曾有过自己？
师父语气依然淡淡的，却只盯住阿一的那团橘色的尾巴。
后来便没人见过阿一了。
不知道他是修成了仙，还是做了人。
或是做一只普通的狐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