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篇·博戏

岸柳抽枝，碧草如茵
初春时节，正值江南游子吟游踏春之盛景
群芳扑朔，纷飞罗绮
或揽桥独望，或轻舟漫赏
“幽香半觉浮生尽，巧笑倩兮水一方。”
浪荡客信口吟着昨夜新得的诗句
一边踱步往前
身旁二三公子吟诗附和
自然尽是一些未登大雅之堂的妙句
烟花风月，情意绵绵
直惹得依人款款，含羞欲醉
素娟半掩，更是一番绝妙
浪荡客不得其妙
兀自快步前行，方才脱身
“嗟，善哉，吾曾不与流俗”
左右观之，竟已行至西郊竹林
时天欲晚，斜晖交错，空林幽寂
有野鸦鸣啼，似呼似泣
回首来路，迷雾顿生，若见鬼魅迷离
浪荡客竟是不惧
双袖一卷，便是负手回返
“子不语怪力乱神，纵有鬼魅能耐吾何”
不多时，未见家
却见得一锦绣红楼，楼间人声鼎沸
有朝服华裳，玉带金剑
有丰神俊朗，翩翩少年
有清雅脱俗，有人间绝无
入者神采飞扬，无限风光
出者两鬓苍苍，形同骸骨
“奇哉，吾未知有此处”
浪荡客心下生疑
便近前细看
却见这大门之内
正有一方桌，桌上供奉不知何方神怪
方桌后有数十箱金银物什，满溢而出，光辉侵目，摄人心魄
左有四婢，各执琴棋书画，惊鸿一顾，竟已不似人间
浪荡客闭目静心，再观其右
只有一粉面小生亭亭而立
双手托一方盘
方盘上置两物，一为印玺，二为紫带衣冠
浪荡客越发惊疑
又见人来人往，却不知是止是留
忽然自门内走来一玄衣公子
提一斗大青白灯笼
见得浪荡客于门前踌躇
便上前来
“公欲何往？”
“吾……”
浪荡客并未想到这公子竟毫不生分
一时无从作答
玄衣公子见得浪荡客不言语
便继续道
“公可是欲往其中”
玄衣公子指了指那红楼之内
浪荡客顺着望去，再见那黄金万万，如花美眷，高官厚爵
“只不免叹息”
“哦，公可知此为何物？”
“这……”
“此物名为博戏，人有胜败之念，为名为利，能成其因”
“……”
玄衣公子见浪荡客默而不语，接着说道
“以小博大，以少易多，人所以贪，是故杀机顿生，此能成其果。”
“……”
“因果就而形具，形具所以念合，所以灵具。因其念而害人，养小欲以成大欲，先博金银俸禄，后博生死寿数，无止无尽，无止无休。”
言罢，玄衣公子衣袖一挥，眼前锦绣红楼便化做满地狼藉
惶然间，浪荡客方才所见之玉带朝服，清雅脱俗竟已然化作具具白骨，茫茫散去
不知多时
浪荡客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