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芥川龙之介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怔。
他醒来的原因，是床边上坐着的那个人。
他好像坐了很久很久，有一个人的人生那么久。
他的身影真的很沉重很沉重，哪怕披了米色的风衣，还是被比夜色更加暗沉的黑暗所吞没了。月色带来的微弱的光明，被厚厚的窗帘挡在了外面的世界。
他的身影承载了痛苦的悲伤。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沉默蔓延着。
芥川龙之介的喉咙很难受，眼睛也很干。他嘶哑地发声：“太宰先生……”
身影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他就好像雕塑，无声地挣扎着，却从未求救。
芥川龙之介咳了两声，用力地压迫住自己的声音，但是没能压住。
他其实不知所措。他可以理解，可以明白那个人的痛苦。但是……他又怎么知道，太宰治的痛苦究竟是什么呢……
刀从未捅过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芥川龙之介慢慢地坐了起来。他深深凝视着那身影，艰难地开口道：“在下……从未明白过太宰先生的想法，但是……您在悲伤。”
身影纹丝不动。
芥川龙之介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但他真的，不想看到太宰治的悲伤。
他坚持道：“太宰先生，在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请允许我……”
芥川龙之介抬起双手悬在空中，攥紧拳又松开，终于小心而轻柔地从背后环抱了太宰治，缓慢地把身体贴了上去。
然而就是这一瞬，太宰治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如神明般的冷酷。
他说：“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的身体僵硬了，寒意从心底早已干涸的河床里涌出来。
他说：“ 前几年教导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忘了教你怎么尊师敬长？”
寒意涌遍了全身。他冷得发抖。
芥川龙之介依然小心而轻柔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坐了一会，还是冷得控制不了自己。
身影纹丝不动。
芥川龙之介终于动起来。他从床的另一侧下去，沉默着走到衣柜边上，打开，然后抱出备用的枕头和被子、毯子。他绕过太宰治，从他的那一侧摆好了枕头，放好了被子，然后把毯子抖开，在不接触到太宰治的前提下给他披上了毯子。
芥川龙之介绕过太宰治时，没有看他一眼。
芥川龙之介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平躺着挪到边缘，空出的空间足够一个人宽宽敞敞舒舒服服地睡下。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空气好像凝固了。
芥川龙之介闭着眼睛忽然道：“ 在下理解。”
我理解。但我不想原谅你。
一点都不想。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芥川龙之介放空自己，很快便平静地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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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聆听着芥川龙之介的心跳，确定他已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