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2)

看来是没有人了，这个世界。现在，只剩下他了。
“那么，我该往哪里走呢？”
心中的声音来的真是及时，仿佛它每时每刻都在监督者这个本体的一言一行。
“向左！向左！”
“向左？真的？向左往哪儿去？我记得左边大约两百米是世纪广场。”
可心中的声音却消失了—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宣告，也该享受片刻的宁静了。
他径直往左去。
刚开始是大踏步走着。身边的景物，沉睡的大树、被酷寒折磨着弯下腰了的灌木丛、面无表情的指路牌，都仓仓促促地经过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开始放慢脚步。沙沙的响声戛然而止，一切又逐渐回复宁静。
他就这样走着，走着。
时间已经停止，但历史的年轮还在执行。无情的时间之神也要为它让步。
他的脑海里，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一切：他的故事，他的爱情，他的亲情，他的成就，他的失落，他的历史。。。。。。在他的脑海中，历史呈现过的一切，正在以截然不同的形式上演，从大航海到全球化的世代，从巨兽统治的白垩纪到惊奇无比的量子世界，从拿破仑的败亡到温哥华的统一，从宇宙的诞生，到宇宙的湮灭，直至宇宙的轮回。
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世纪。不过时间也仿佛显得没有意义了。
他开始停止幻想。他的眼前一阵模糊。
突然，一栋熟悉的建筑物，亮着和煦的灯火。屋檐下，仿佛有个人，正在向他招手，有一个声音向他传来：
“你到底去哪里了？”
听起来的确是母亲的声音。
他不再想任何事了，他现在感觉有些冷。
于是他坚定信心，朝那栋熟悉的建筑物走去，朝那让人感到欣慰的灯火，朝那正替他担忧的、向他招着手的、催促他赶快回来，享受美好的夜晚的母亲走去。。。。
一切似乎尽在眼前。
就快要到了。
突然，眼前一阵雾蒙蒙笼罩过来。当他擦拭着眼睛，重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刚才出现在眼前的，都是幻觉。眼前的只是一棵没有任何生气的梧桐树而已。
一切又稍纵即逝。
雪花还在纷飞，时间正等待他做下一步的决定。
他叹了口气，顿悟了。
“或许这就是时间的本质吧。”他抬头望向天空，闭上了眼睛，安详地说着。
“时间有时是仁慈的，但有时也会很残酷。”
“不过，”他微笑着，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寒冷的大街上。
“它至少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