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玉政】一朝春(2)

看着身下人泛红的眼尾，尚公子常年坚冰覆盖的眼睛里浮起一层遥远而温和的雾气。下身动作依然，他落下的吻却是极尽缠绵。两人喉咙中溢出些近似于叹息的细微声音，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殿外，夜色沉沉。
在紫兰轩时，弄玉常听身边姐妹谈起，男子餮足后耳朵根儿软，好讲话，也好打探消息。
尚公子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并有意避开，于是两人在榻上总是默默无言。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更深露重时，弄玉也会提些羹汤点心去探他。她在一旁也不言语，或烹茶，或焚香，或替他修剪烛花。
许是这样的静谧陪伴勾触到了这位君主的隐秘心肠，某个晚上，帝王将自己的脆弱掀起一角又匆匆阖下。
她透过那一角窥见了那人同样猩红孤冷的少年时代。
足够了。
Part 3.5 携手共言誓
听到韩非暗自调兵的消息时，嬴政并不意外。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初读韩非著书时的欣喜。结盟的几年间韩非所展现出来的配合与恭顺几乎使他忘却，千古一国不止是自己的梦。
殿上训问时，韩非的眼眸中翻滚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欲望。是了，那也是他的夙愿。离至高无上的权力仅有一步之遥，惯常搏命的赌徒怎会轻易放弃呢。
弄玉与韩非的会面是由他默许的。
天下已尽数归秦，韩非再怎样谋算也无用了。
不过，如果他愿意，嬴政仍可在咸阳为他留下一个容身之所。
毕竟，在那把椅子上坐着，周围人的真情假意见得多了，也变得不再重要。或者说，不再那么重要。
只是弄玉的理由太过蹩脚。“非公子曾经救过我。”
他轻笑。也不知，她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房顶明珠散落着柔和的光。
Part 4 万世谁与期
韩非饮下毒酒的第二日。
门户皆闭的宫殿里，弄玉站在最中央的一块石砖上。
殿内另一人穿着白衣，正背对着她查看面前的九州舆图。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站了许久。
那人道，韩非负你，你这样又是何苦。
弄玉垂首。
“你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了。”
“弄玉，惟愿…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你走吧。”他站在舆图前，不曾回头。
弄玉留下的一点熏香味道沉寂下去，没入石砖缝隙。
宫殿回归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一直站在那里，四周无人。
Part 5 飘若风尘逝
弄玉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裳钗环。
步摇上坠着的珠子水头极好。
弄玉想，你总是独坐在水榭里，绿水沉厚，那时我才发觉，原来紫衣配着绿色也是好看的。
阳光透过窗叶落在她手上。
弄玉想，那天，我在窗边抚琴，你在北边榻上饮酒，日头正好，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眉色似乎有些淡了，她认真补了补。
弄玉想，你说我眉型生得好看，稍加修饰便有远山如绘。你惯会讨女人欢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