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屹寒

秋意渐浓，花圃里是各色秋花，但并不是像春花那样，争奇斗艳，她们皆是独立而行，傲骨铮铮。
“一剪秋风凉似水，双眸含泪知为谁？”耳畔，仿佛又是母亲的低语，她最喜欢在秋天的庭院中，摆几桌笔墨，吟诗作赋。
她在皇宫的几年里，过的从不快乐，直到她去世，她爱的人，总算看清了他的心，但物是人非，人，再回不到初见。
精心修理过的花间小路上，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启凡那样开心的表情，相反，那表情淡漠到了极致，仿佛什么事也不能掀起波澜。
那个黑衣、黑靴、黑衣带、黑玉冠的少年，将自己囚于无边的黑暗之中，虽然才十岁，但无论是心智还是武艺都远超一般的大人了。
凉帝静静的看着走向自己的屹寒，那步伐已是沉稳坚毅，颇有分独闯天下也不畏分毫的大气之感。“哎……”凉帝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痛。
可能别人不清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但作为他的父亲，作为陪伴他经历那场浩劫的人，凉帝很清楚为何会有如今的屹寒，而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有那几分真正的心痛。
“参见……”少年刚站稳脚跟，便向前一拜。但还为未拜下，凉帝便一挥手，用真气将他扶了起来。
屹寒只觉一股平和的力量将自己托起，便闻凉帝道“不必行礼了。”
“谢父皇。”少年的声音是分外的好听和异常的简短，自那事件过后，他便很少开口再言，尤其是去了陆羽山庄学习后，他便更是寡言的厉害，有时妹妹云语缠着他问上十句，他才淡淡地回上一两字，而笑容，就更是难得了。
“奴才参见五皇子。”言福拜道。
“起身。”屹寒道。
“谢五皇子。”言福恭敬答道。
“父皇，屹……呃……皇兄勤勉，是儿臣的榜样呢。”启凡看着屹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他拖着屹寒出来的，否则这个点，屹寒还在练武呢。
“那你就好好学着。”凉帝笑了笑，心下已经了然。
屹寒看了看凉帝，又看向启凡，这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也着实让启凡吓了一跳。
“哈……这……恐怕……”启凡神情一紧，脸上有些讪笑。
“好了，都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们。”说着，凉帝便蹲下身子，伸手搭在两人的肩上，“嗯，都长高不少。”
两个少年并肩而立，却对比鲜明。
启凡满面阳光的看着已经一周不见的父皇，而屹寒则一脸漠然地看向前面，不知是在看凉帝，还是在看墨菊，又或是在看远方那即将西沉的夕阳与满天余晖……
凉帝的大手抚上两个人的脸颊，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八分喜爱，一分欣喜，一分愧疚，但终是落在屹寒身上的目光多些。
这温馨的一幕，在寻常人家甚是常见，但在这寡七情，薄六欲的帝王之家中，却实属难得。
秋风乍起，轻柔的秋风中夹带着菊花的清香，轻拂人面，有些眷恋地牵动起人的衣角不舍放开。凋落的残花飘散入空，轻轻扫过屹寒的小脸，像极了母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