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空城（中）(2)

白龙大抵恨极了他，他所在的这处地牢除了白龙，谁也来不了。
世人皆说他潇洒独行、遗世独立，他也以为自己耐得住寂寞，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狐狸在三千红尘中潇洒独行，笑看世间百态，其实最渴望热闹，最耐不住寂寞。
听着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狐狸便知道，是白龙来了——黑暗中越发敏锐的是触觉和听觉。
白龙走进牢房，掏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放在墙上挂着的灯台里，柔和且微弱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牢房。
每当这个时候，狐狸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变化，他是一直期待着对方的到来的，哪怕即将面对极端的痛苦，但无法否认的是，只有白龙会和自己说话，而白龙所带来的夜明珠，让一直承受黑暗的狐狸感受到一点宽慰。
狐狸甚至期待白龙能够多停留一会儿，哪怕刀子剥去自己的皮、一片一片削去自己的肉，所带来的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也能够承受。
狐狸不知道白龙有没有这样的目的，但如果有的话，白龙已经达到了。
以一种迟缓且残忍的方式，让一个人的尊严，心甘情愿被践踏。
“看来恢复的不错。”
白龙走到狐狸面前，仔细端详。
“托你的福，确实恢复的挺好。”狐狸语气平淡。
白龙在狐狸的牢房里摆了一个聚灵阵，这个聚灵阵竭尽所能地搜刮地牢里本就不多的灵气，一点一点地修复狐狸的身体。
“那你要猜猜今天是什么吗？”
刀面贴在狐狸脸上，让他不禁一个激灵。
不过白龙似乎不需要狐狸回答：“你选的刑罚太精细了，实在耗费精力，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
“悉听尊便。”狐狸轻微又迅速地勾了一下唇角。
牢房里东西其实很齐全，除了刑具，像桌、床这样的生活所需也应有尽有，实在不像是一个牢房该有的。
白龙收回手中的小刀，踢开地上的锁链，把狐狸扶到几案旁边坐好，然后坐到狐狸对面，摸出一壶酒来。
“给你带了一壶酒，尝尝？”
“好。”
白龙又拿出一对酒杯，分别往里面倒满酒，举杯朝向狐狸：“来，干。”
狐狸喝下酒，砸吧砸吧品了品味，道：“这个酒我没喝过。”
“这是琼浆，天上的酒，从我父王的酒窖里偷出来的。”
闻言，狐狸弯了弯眼睛，笑道：“胆子不小。”
“毕竟我想着这是你最后一次喝酒了，怎么也不得喝点好的。”白龙也笑。
“唔，”狐狸放下酒杯，手撑在小几上，支起身子朝白龙靠近，“小龙崽子，你去过地府吗？没有吧，我就去过。”
“魂魄入了地府，判了功德，送去轮回或者地狱。轮回的那些魂魄，洗去记忆，再粉碎灵魂，重新揉造出一个新的灵魂，新的形态、样貌，从此前尘往事再无瓜葛……”
“……这既是永生，又是毁灭。
“青丘的小公子，那位将军功德加身，或许已经送去轮回，何必执着于他的魂魄呢？”
“烦请地君通融，我心意已决。”
“好罢，来人，带小公子去轮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