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

洪水来了，一切被淹没。
一切，即是指娱乐八卦，肥皂剧，福克纳，寺庙，城市，文明，大时代，此时皆处于水平面下。
眼前是从未见过的世界，水最是柔和公正，将万事淹没。地貌差异被淹没，海拔高低被淹没，甚至经纬时间，一同被淹没。
世界成为了一面辽阔无际的镜。
我和一个陌生女人在同一艘船上，船上刻着意义不明密密麻麻的横杠。
之于为何是我，为何是她，为何是我和她，为何有船，原因皆不详。不要多问，再问降龙十八掌伺候。
我站在船头，看向世界，世界是镜，里面有我有她。
她站在船尾，看向我，我却只有我，乏善可陈。
她很美，脖颈纤长，体态柔软，眼睛里有光流动。
她：知道为何是你我吗？
我：不知道。
她：抱一抱吧。
我：好。
她无比自然的走到我身后，像一条蛇，亦或藤蔓，缠绕上我的躯壳，两只冰凉的手掌覆在我的耳。
我听到海浪翻涌，心里跟着一同沉浮。
她：记起我是谁吗？
我：记起？
她：记得。
我：不记得。
她：那便好。
我：好在哪里？
她：船还能接着走。
我茫然和她坐下，看着她在船上刻下一道横杠，然后在心里默数首尾，一共四万八千。
她：是天罚，神不许你记得我。
我：哦。
她叹气，我学着她的样子一同叹气。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我回到船头，她回到出船尾，船仍在漫无目的漂泊。也不知何时候才能到岸。
我：这算不得惩罚。
她： 什么？
我：我不想上岸。
她：好。
她似乎在笑，我看不清，天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