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本子》(2)
正文开始
原来齐思钧得了一种短期记忆丧失的病。
三年前因为一次脑部手术造成了海马体受损,无法获得短期记忆。打开冰箱门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刚吃过午饭又会再一次打开外卖软件,他翻来覆去的看同一本杂志,说说已经讲过了好几次笑话,交不到新的朋友,因为每一次见面都像是初识。 如同七秒记忆的金鱼,过目即忘。需要训练很多遍才能勉强转化为长时记忆。他记得三年前的所有事,也强迫自己记住了自己是一个手术失败的病人。在这之后,他把所有行程记在了橘色的本子上。但凡转瞬即忘,至少还能有半点像个正常人的尊严。 齐思钧把袖子撩起来,右手臂上是一行刺青。
为上实城的刻着中文大字:看橘色本子。
他一个人躲回屋子里,把本子上的内容又复习一遍,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对周峻纬态度大变。又是揉脸,又是给他上药。
周峻纬有一个朋友唐九洲,这个人可是个传奇。本是捧自家艺人邵明明,却被邵明明勾住了魂儿,天天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不让邵明明受半点儿委屈。尽管性别相同,但这也让周妈妈很是羡慕。 周峻纬自认为丧失社会属性,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看手机。难得出门就是去找唐九洲聊天。
这段时间,齐思钧成为他们话题的风暴中心。
家里住着一个随时会睡的神经病,削着水果突然举着刀大忽小叫,澡洗到一半从浴室里冲出来,霸占着电视花三天时间看完一部电影。为此周峻纬每天都要跟齐思钧保持着安全距离。 后来有一次齐思钧在家煮饭,忘记了关煤气,差点造成煤气中毒。周峻纬顶着俩黑眼圈把齐思钧的行李扔在门外,勒令他立即退房走人,前几天的房租也不收了。
齐思钧楚楚可怜的抱着沙发把手一口一个可怜可怜病人假哭道:“失忆就像是柜子里的钥匙丢了文件还在柜子里,但是拿不出来我也想暴力拆柜,可是找不到工具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峻纬决绝道,“抛开你这并不说,看看你满嘴的谎话,说来旅游有从不出门,那到底为什么要来呀?是让我叫警察带你出去,还是你自己潇洒离开,选吧。”
齐思钧寻思片刻收敛了表演,起身带好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租车上他觉得胸口堵得慌,翻看自己的橘色本子哭得梨花带雨。结果下车意识恍惚间把本子落在了车上,用了两年的手机也夹在里面。 他刚到机场大厅,周遭忽然遁入黑暗,等到看清眼前来来往往的旅客后,三大哲学经典问题从脑中飘过,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他习惯性的撩起袖子看见右胳膊上的刺青,开始翻箱,找那个橘色本子,再三确认本子不在身边后,巨大的不安全感朝自己袭来,仿佛机场随时会把他吞掉。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时此刻让他更绝望的事,他忘记了自己来这座城市的目的。
周峻纬请家政公司做了一个彻底的开荒清洁,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出租自己的房子。
“妈,您怎么来了?”周峻纬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