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鬼

山不知何山，荒坟古地，寒鸦凄凄，偶尔风过，只余枯枝满地。
山下村户早早闭了门户，唯有一两户人家还燃着烛火，灯影憧憧，方显出几分人气。
“沙……沙……”，是枯叶被踩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漆黑的小路身处缓缓行来一人。恰好圆月跳出云层，冰冷的月光洒在荒凉的林间，也照亮了来人，依旧是白衣若雪，头戴玉冠，琉璃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古树，除了枯枝什么也没有。
算上今天，刚好三个月。
三个月来，这人每晚都会上山来，她本以为这人是来除祟的，毕竟荒野古坟地最不缺的就是孤魂野鬼了。可这人只是坐在树下，一坐就是一夜，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坐在树上，两手撑着树枝，轻轻晃动双腿，静静看着树下的人。枝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微风阵阵，伴随着“吱吖”响声，古树也随风晃动，偶尔落下几片残叶。
“你是在等什么人吗？”她轻声问。
无人回答。
三个月了，饶是她也忍不住好奇，非是除祟，也非前来祭奠，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今夜多云，月光总是忽明忽暗，树下的人也是忽隐忽现，经过三个月的友好相处，她知道，他手上总是握着一枚玉佩，慢慢摩挲，冰蓝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这玉佩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嗯…说不定是心悦之人送的”，她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在这里等的，想必就是你的心上人吧，只不过那人也真是绝情，竟叫你等了这么久，若是我，早就去找那人问个清楚了。”
他动作一顿，缓缓抬头。她仍坐在树上，低头看着树下的人，有一瞬，她几乎要以为他们对视了。正逢明月出云，月光穿过古树，照进了他的双眸，也落在他手中的玉佩上。
这是第一次，她看清了玉佩的模样，雕成圆月模样的玉石晶莹润泽，一看便是被人贴身佩戴“养”了多年的。
一旁的灌木丛中忽有响动，她闻声望过去，不一会便见一只纯白野兔夺路而出，直直扑到他脚边。
“真可爱啊”，她笑了，“一位白衣公子，一只白兔，不细看还真会漏了那兔子呢。”
他静静看了白兔一会，见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俯身将它抱在手上，轻轻抚摸。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她几乎要以为是听错了，毕竟整整三个月，这人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说过。
“从前，有一个大世家，那个大世家的家主过寿辰，宴请百家，那寿宴铺张至极，三日不绝。”
他的声音低沉，如珠如玉，落地铮铮，她几乎要溺死在着嗓音中。
“这家主有一女，天资绝色，于寿宴之上一曲琴音惊动天下，可她却与一个小家族的次子一见倾心。”
她评价道：“当真是年少多情。”
“那青年恳求其父为其提亲，不料却被那大家主赶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那大家主铁了心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不顾其女意愿，硬是将其许配给了另一世家的长子。”
“那青年回到家后，被他的父亲毒打，骂他不自量力，毫无自知之明，之后便将他放逐到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