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的张小辫儿(2)

郭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着俩孩子悄咪咪闹腾。他也不是古板到要禁锢孩子们的天性，只是习惯了这么个清静的过法儿，他小时候就是这么长的。
吃完饭，妈妈要送大林要去学校。辫儿就帮着把餐桌收拾了，然后漱口净手，进了书房。
“姐夫～昨儿我唱《白蛇传》，底下都叫好呢！”一进门，辫儿就腻腻歪歪地跟师父邀功，“我再练练，肯定能更好。”“好个屁。”郭老师煮水泡茶🍵，头都没回，“好好说话。”“噢。”小辫儿撅起嘴，不挂个油壶上去倒是可惜了。小孩儿开始拧巴了，心里嘀咕，自个儿9岁入门第一首曲儿学的就是这《白蛇传》，以前理解不了，唱得不到家，上台暖场总是没什么人搭理自己，好不容易练得还可以了，昨儿那么多人叫好，多给师父争面儿啊。小孩儿单纯，心里倒也没想着自己唱得真有多好，观众多喜欢，只是欢喜自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暖场的活儿算是完成得不错。
郭老师是知道孩子的，但是可不能惯着他的性儿。观众喜欢谁也没个定数，今天喜欢张三，明天可能就是李四，孩子还小，不必为这些事儿扰乱了心，慢慢来，练好功课才是正途。
“我问你，‘半悬空又来了天兵天将’，后边儿是什么？”郭老师起了调儿。
“金咤木咤哪咤太子托塔天王、四值功曹二十八宿、梅山六将灌口的杨二郎。”功课查得突然，小辫儿也不含糊，“李天王一怒就祭起了宝塔，眼睁睁要把白蛇来伤…”
“停吧🤚，杨几郎？”
“杨二郎啊。”
“你昨儿唱得几郎？”
“……”辫儿开始抠手指，几郎来的？自己唱错了？
“杨九郎，是哪路仙人，云雷你给师父讲讲。”郭老师也不抬眉，听不出情绪。
“……”低眉顺眼，继续抠手指，“师父我错了…我下次肯定不带唱错词儿了。”
“九差二，差几啊？”水开了，师父忙着洗茶、泡茶，“差几就领几下吧。”
小辫儿瘪嘴，认罚地伸手，结结实实地领了七下手板，结果师父递来的茶🍵，红着的手还因为茶杯的烫，疼得颤了一下。于是吸溜着喷香的普洱时，心里不免碎碎念：“都怪昨儿上台前大林一直给自己打电话📲，舅舅舅舅地喊，让自己偷偷给带冰糖葫芦回去，自己还心软真给带了！今儿挨这七下，非得问大林讨14串糖葫芦来！什么郎来着？杨九郎？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怎么能想出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啊！”……骑着车，杨淏翔打了个喷嚏🤧。
郭老师帮孩子把茶添上：“胡叔给你留的作业练得怎么样了？”孩子撇嘴😕：“太难了…胡叔说我可以试着给自己弹伴奏了，但是那个换把位，太难了！我唱出来手上就不会了，手上弹着，嘴里就记不住词儿了。三弦儿太难了也！我都怀疑自己弹琴的时候是不是让鸡精附体了我，那手都不是手，怕不是鸡爪子！”
郭老师听着小孩儿絮絮叨叨碎碎念，笑：“什么曲儿啊，把我们辫儿难成这样。”
“白蛇传呀。”就这出戏最熟，作为练习伴奏的曲儿最合适不过了。
“不急，慢慢儿来，三弦儿这东西啊，最吃功夫。你得先把手下练稳咯，基本功扎实了，再谈别的事儿。就跟你练太平歌词似的，那气息都快浮到鼻子里了😤也不知道往下压压，什么音儿它都好听不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