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瓦(3)

他将这人偶交付予亚瓦：“教宗有令，持有小人偶者，方可进入伊鲁席尔。”
亚瓦转身想要离开，大主教关切地看着他，说：“您看起来十分疲惫。如果您不急着走，也不妨留下来听一听那些不死的罪人们的哀嚎。”
亚瓦看了他一眼。
“啊，请不要误会，您与他们不同，您是屠龙者，自我放逐的骑士，您的名声使我等卑贱之人欲双膝跪地吻您之足。您的不死是因为使命未完，荣耀有损，职责所在，和那些身负罪孽却不肯死去之人不同。”
“站住，来者何人。”
一个身披铠甲的人自甬道走出，铠甲上没有纹饰，由此可以推断来人出身并不高贵。想来也合情合理，身为贵族之人怎么可能光临此地呢。
亚瓦抽出了许久未用的丛云，又举起了亚伯里斯。然而对方并未停下脚步。
他将亚伯里斯对准来者：“若欲瞻仰洛里安屠戮恶魔之伟业，此路已断绝，汝可速折返。”
不速之客停下了脚步：“我正是从那里来的，我的朋友。”
“你是何人，敢称我为朋友？我是那屠龙的亚瓦，自我放逐的骑士！速速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不速之客相当无礼地指出道：“自我放逐？那么，您已不是骑士了，对吗？我的朋友，我不认识您，也不知道您那屠龙的伟业，洛斯里克的飞龙确实使人恐惧，但是我也曾赶走过一只，虽然想必无法与您比肩。”
亚瓦侧过刀身，发现原本锋利的从云因为等待而变得锈迹斑斑，他略微收起了架势：“你要前进吗？”
“是的。”那陌生人见亚瓦收敛了架势，便想要继续路程。
亚瓦给出了他的建议：“你还年轻，这条路并非生人可走，快快离开吧，不要枉送了性命。”
“但是我只有此路可去，您要阻拦我？”
亚瓦已经无路可退，他再次摆出了架势：“如果你连我也无法战胜，那么想必也无法自监牢生还。”
陌生人拔出了长剑，剑鞘与剑柄朴素一如他的铠甲，他彬彬有礼地说：“那么，请吧。”
亚瓦没有看清他的招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浑身疼痛。漫长的等待让他的关节如岩石般僵硬，否则陌生人绝无可能战胜他。他艰难的抬起头看那陌生人，问道：“汝将何往？”
“不知，我只知前有道路，所以行走。”
“然而那是监禁罪人之地，只有有罪者和狱卒可以进入。”
“原来如此？我确实有罪，那么这正是我的去处。”
“可是如果踏足禁地，你可能会死。”
“死？死是没有代价的。能没有代价的行走，是一件好事。”
亚瓦感到力气的流失，他最后问道：“请告诉我你的名号，有如此觉悟的人，想必不是一个卑贱之人。”
“啊。这正是困扰我的，我不知自己的名字。”
亚瓦再次于篝火处苏醒，他再一次燃起了斗志。此次不再徘徊，那无名之辈尚且勇猛，屠龙的传说之人又岂可落后。他想起了那次屠龙，那是他唯二一次战斗，也因此而成名。当初如果他没有犹豫，没有在龙的洞窟前漫长的等待，结果会不会不同？希蕾尔妲也许不会死，而自己也不会放逐。然而那等待，漫长的等待，龙已经不再能喷出火焰，只能在鼻孔处吐出无力的烟圈，龙爪也不再锋锐，过度生长的指甲扎入了它的掌心，他从未想过屠龙如此容易，当他斩下龙头，随之而来的却是希蕾尔妲的死讯。
等待结束了，他要继续前行，因为他是被放逐的屠龙者亚瓦，那活着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