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花丛舞，人踪灭(7)

“看来……我这种人最后的努力，还是没有任何回报呢。”安德赛尔苦笑了一声，吞下了一口苦涩的口水。“说点幽默的吧，幽儿，你是除了我父亲——如果在母胎里也算的话，还有我母亲——是和我连续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人。这三天、接近七十小时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王子殿下……”幽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而不是这种沾染利益的主从关系。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看了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个深蓝色女人，此时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手斧，似乎想近距离亲手了解前方这两个人的生命。而她的下一个目标，自然是受了重伤、正在地下艰难地挖掘着地道的薇尔希。
“王子殿下，幽儿……我……不后悔。”
说着，幽儿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把飞刀，攥在了自己的手掌里，挺直了身子，再一次挡在了安德赛尔的身前。“幽儿会坚守自己的职责，即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您不受半点侵害……”
安德赛尔微笑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准备呼吸自己人生剩下的最后几口空气。
“吸气——”
“咳咳咳咳咳咳！”
安德赛尔还没把气吸干净，就感到一阵冰冷的寒风直冲自己的鼻子，使他迫不得已地咳嗽了起来。随后，他感到浑身都被一种莫名的寒意包裹住了，这寒意侵蚀着他的身体，使他不禁闭着眼打起了寒颤。
说起来，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不知为何，这里会时不时刮起一阵凌冽的寒风。虽然这属于不正常现象，但死到临头的他，已经懒得去想这种复杂的问题了。
“嗖——”
不行了，安德赛尔被这股寒风冻得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睛，他就感受到一股寒风正面朝他吹来，似乎强迫他闭上眼睛似的。
但在眼皮的狭缝之间，安德赛尔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既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他挡在安德赛尔和幽儿的身前，那股袭人的寒风瞬间消失了。
这是……沙子？
安德赛尔睁开眼睛，第一件注意到的事，就是面前这个人穿着的斗篷上沾着许多黄沙。过了三秒钟，他才猛然醒悟：这已经不是思考“第几件注意到的事”这种问题的时候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背影，他好像在某个梦境里见过一般。身旁的幽儿也注视着这个人的身影，似乎对他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感到十分惊讶。
“你为什么……不逃跑？”
逃跑？安德赛尔不仅从内心发出了一声嘲笑。再往后去，就是那些被腐化的、见到活物就会抽打过去的疯狂怪树，在那堆树里逃跑，安德赛尔可能活不过十秒钟。
这是安德赛尔的本能反应——在内心里对男人语言的一系列批判。然而，当他真正缓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男人说些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他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你是——”
“唰！”
突然，安德赛尔感到又一阵寒风无中生有地挂了起来，迫使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好几步。在慌乱之中，他看到那个男人掀开了他的斗篷，露出了斗篷下面的那个安德赛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图案。男人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把近两米高的巨剑，他单手将它举了起来，直勾勾地指向了数米之外那个已经愣在原地不动的深蓝色女人。
“达布·罗齐……”安德赛尔看着他背后印着的“返风”标志，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