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之前（其一）

书库的整理结束了，开学的时间也如期而至，唯与遥正式踏入了名为高三的特训期。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夜晚的测验和自习。繁重的学业压力下，两人相处的时间反倒比以前更长了。
回家路上的唯老打着哈欠，因为时间太晚，她也不骑脚踏车了。两人就这么每天坐在巴士的后面，互相靠着肩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昏昏欲睡，偶尔又在到站的播报声中猛然惊醒。
今天和遥别过后，唯锁好家门，站在玄关前好半天才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爷爷还没有回来，是又要在外面过夜了吗？鞋柜旁的电话上，录音提示灯默默地闪烁着，她没有急着开灯，而是循着隐约的轮廓摸到了它的播放按钮。
“现在播放第一条消息，”在一记提示用的长鸣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爸，你不要再任性了……咔嗒！”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唯就按下了终止键。她皱着眉头——这是留给爷爷的信息。
“现在播放第二条消息，嘟——唯，是我，”这一次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果然是爷爷严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他的言语里带着些许抱歉，“我在外面会会几个老朋友，你回家后直接锁门吧，不用等我回来了，早点休息。最近入秋了，天气凉的很，还有就是被子盖严实点，可别给整感冒了，知道了吗？”
“播放完毕。”嘟声过后，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熄灭了，房间里的寒意让唯打了个激灵，诚如爷爷所说，立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她走过客厅，经过厨房的小窗。垃圾桶里空空如也，案板也被擦得闪闪发亮，沥水篮下的水池折射着天上的月光，波光粼粼的。她一路顺着长廊来到里屋，从佛龛的抽屉里找出锥香和火枪，在香炉里升起了袅袅香烟。
唯合起手掌，朝着佛龛里那面裱好的相框微微俯身。
距离奶奶的离去已经四年了，唯早已走出了阴云，恢复到了相对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她已经能平静面对奶奶生前的照片了，心情上不能说古井无波，但眼睛里至少不会再随意的涌出泪水，只是不知道爷爷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最近几个起夜的晚上，唯都瞧见了从这里飘出来的白色烟线，难道爷爷还在失眠吗？
“抱歉啦，奶奶，”唯歪着脑袋，真诚的朝相片道歉道，“今天的份我帮爷爷接上了，您可别生他的气哦。”相框里的奶奶慈祥的笑着，三百六十天如一日，反之，爷爷就变得很多了。偶尔会不留消息地在外面留宿，手机也打不通，就算第二天见着问了，他的回答也含糊其辞，能像今天这样有一条留言，也是唯花了好长时间教会他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唯给自己的马克杯里添满水，在书桌上一坐便到了十二点半。复习完后的她终于能躺下了，确认了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她沉沉地睡去。
“好冷！”清晨的寒意让唯差点没能从被子里钻出来，等她匆忙赶到车站，遥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昨晚发的卷子做完了？”坐在车上，遥好奇地问道。
唯眯起眼睛，打着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地说道：“嗯，勉勉强强。”
遥从包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摇了摇问道：“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