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流光 11

须从梦中猛然惊醒，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须拉开了一点窗帘，让皎洁的月光一点点透过窗户照在床单上，打破这一片死寂般的黑。他急促地呼吸着，从床上坐起身子，手掌覆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梦里是母亲接完从监狱打来的电话后绝望的神情，和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从高楼跳下的那一幕决绝。那时尽管还年幼，但他已经不是可以装作懵懂无知的年纪。或许太过聪明害了自己，他记得母亲在自杀前曾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一起去找父亲。他知道父亲在监狱里走了，也知道母亲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小小的须须紧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对母亲说着不要，渴求着她不要离开自己。他伸手抓着母亲，希望母亲只是开个玩笑，然后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告诉自己什么事都不会有。而母亲只是轻叹了一声，拿开了他紧抓着她衣料的手。
{须儿，如果能活下去，不要去找真相。不要活成被生活所累的大人。}
他想，这是一个祝福，也是一个诅咒。没有人能够随心所欲地活着，除非他死。
心跳渐渐平复。须感到口干舌燥。他起身赤脚穿上拖鞋，打开房门经过客厅去往厨房倒杯水。然而还没走到厨房，他就停住了脚步。昏暗的客厅沙发上亮着一个光源，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屏幕看着什么，屏幕幽蓝色的光反射到他的脸上，颇有点瘆人。
”你在干嘛？大半夜不睡觉。“
听到声音的炸炸迅速抬头，一手将笔记本屏幕合起，略显惊讶地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须。
”哦……没什么……我睡不着，刷会儿论坛。“
没有注意到炸炸有些慌乱躲避的眼神，须须径直走向了厨房，打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又倒了一杯放到炸炸沙面前的茶几上。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厨房的白炽灯光下才看清须须煞白的脸，炸炸感觉须的面色简直比这灯光还要白上好几度。
”做噩梦了？“
”算是吧。“须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梦境里，力不从心地回答着炸的问题。
”梦到什么了？“
”……我妈。“
炸的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安。他将腿上的笔记本放到茶几上，拍了拍自己身边沙发的位置。
”过来。“
须咕噜噜将倒好的水喝完，原本准备回房了，但看到炸一脸严肃的样子竟也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而上。甚至不是刚刚从梦里醒来时候的惊恐，他不知道内心现在喷涌而出的情绪是什么，却想要有人可以安抚并压抑住这股冲动。
他走到炸的身边，放下水杯在炸旁边坐下。柔软的沙发将他包围，还有炸环在他肩上的手臂。
”放松。“炸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个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真的能够让他就这么放松下来。须在炸的怀抱里听着炸引导着他做的呼吸节奏，整个身体便软软地浸没在沙发里。
”呼——吸——对，就这样……“
须极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在炸面前他更是未曾坦露过。奇怪于炸如此了解他内心的渴望，须张了张口想要问出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