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海经年
朱红飞檐下,一宫装丽人坐在亭内,垂着眼睫半寐半醒,织锦兰缎的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清冷秀丽。
身边四名身着藕粉素裙的宫女恭敬垂首候立在侧。
桌上酒壶沸腾,酒香蔓延溢出
女人缓缓睁开双眸,清冷的面容因这一双凤眼显得多情。叫人无端觉得应当喜怒嗔怪皆是风情。媚而不妖,清而不冷。
身旁侍者有眼色地斟一杯酒,纤手拿过酒盏,温热的清酒饮尽一杯,适才冰凉的双手也渐渐暖融了起来。
梅香接过空盏,笑着问她“娘娘可是做了什么好梦,适才笑了出来,奴婢到是许久没见您笑得那样开心了”
梅香是她从谢府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一直伺候她,最得她信任,所以当初她进宫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身边必须有梅香相伴。
谢自照想起昏昏沉沉间所做的梦,恍惚一瞬。
嘴角压了下来,“没做什么,不过是儿时趣事而已”
见她不欲多说,梅香识趣地不再多问。
庭外雨渐停,芭蕉新绿洗净污浊,满眼的绿色空旷了人的心神。
谢自照深吸一口气,肺腑间冷气游走,缓缓迈步,走出了这四方狭窄之地。
宫装衣摆拖曳在长廊上,背影清瘦,梅香暗自叹了口气。
夜深如水,月光挥洒在树干上,影影绰绰。谢自照靠在窗棂上,一手托腮出神地望着临近十五的满月。
身后横过来一只手臂,紧握住她的腰,她吃痛,低呼一声。
身后的人似是被她难得一见的窘态都笑了,胸腔紧贴她的背脊,轻轻震动。
谢自照唇角带笑,如墨的双眸轻轻弯起,却不达眼底。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绪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想什么”
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面上一片温顺,“妾身在想,今日王爷不是该去绿苑吗”
男人终究没她心狠,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怒意遏制不住,气冲冲的甩袖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窒息的屋子,也许是急于逃离,也许是气急败坏,他的步伐有些不稳。透出一丝仓皇。
谢自照依然无动于衷,梅香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娘娘,夜里寒气重,不要着凉了”
她轻轻地低语“快十五了”,
梅香恭顺地扶起她,“是啊,明日便是十五了”
夜里又下起急雨,雨水的击打声催发着香片尽,只余一炉冷凝的烟灰,一人萧索,满室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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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自照难堪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她和家仆走散了,今日是中秋满月,路上青年男女结伴而行,路上熙熙攘攘,在这一天出门赏月看灯。
旁边散落掉地的红艳艳的糖葫芦沾上了泥灰,一旁卖糖葫芦的老伯要她赔偿银钱,她身上并无银钱,因怕累赘,做了男子打扮,身上连一枝拿得出手的簪子也没有。
她窘迫的无以复加,脸红澄澄的,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苹果,她只暗自庆幸今天做男子打扮,那些世家小姐公子认不出她来。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一个银锭子“老人家,不知这些可够这位小公子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