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巫师和他的孩子〗(3)

海底的波动被二人尽收眼底，有什么要来了。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破出水面，巨大的身姿衬得人甚至有些渺小。
是鲸。齐思钧带他来看鲸了。
鲸鱼的声音听上去古老而神秘，像低声的祈祷和沉稳的颂歌。在海中掀起波澜，又像是从天上来。海天的距离在鲸跃出水面时缩小成一声长鸣，又在其回归海洋后被拉开，徒留荡漾的海水表层证明：他曾来过。
“这个世界上有一只最孤独的鲸鱼，它的赫兹和其它鲸鱼都不一样。终其一生它也无法和别的鲸鱼交流。”齐思钧望着已然恢复如初的海面说着。
“尝试和它们说说话吧！”齐思钧给周峻纬施了个小咒，周峻纬随即发现他能听见从前他听不见的声音了：风，海，浮游生物……还有鲸。
能听见世间万物的声音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鲸鱼也算是浪漫的生物。周峻纬被风拥抱着，想着。
周峻纬17岁的那个祭祀日，齐思钧掏出魔杖在木屋外下了一场大雪。壁炉被燃起，周峻纬早已冲了出去。
“穿外套！冷！”齐思钧抄起藤椅上的厚外套向屋外走去，周峻纬穿得单薄，耳尖已经被冻得泛红，衬衫袖口被雪沾湿了些。他的眼睛一直很明亮，齐思钧见他的第一眼就在想，一定有仙女教母在他出生时赠予祝福，寄存了很多星星在他的眼睛里。周峻纬的头发上留了几瓣雪花，轻轻停靠在上面一般。
好看，真好看。
齐思钧反应过来自己母爱变质的时候，周峻纬已经自己穿上了外套并且堆出了两个雪人，正在给雪人戴自己的红帽子。齐思钧也脱下巫师袍，穿在了另一个雪人身上。两个雪人肩并肩，好像永远下不完这场雪。
响指一打，雪人被收进小水晶球，像橱窗里卖的水晶球一样。周峻纬从齐思钧手里接过小水晶球，亮片堪堪落下，几片顺势停留在两个雪人的头顶。屋外的雪或许明天就会化，但这里的雪会一直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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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钧在下一个祭祀日即将来临时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还有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可以送给周峻纬呢。真令巫师头大。
祭祀日前一天晚上，周峻纬敲开齐思钧的房门。
“嗯？饿了么？晚饭没吃饱？”齐思钧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艾穆吉尔的巫师先生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聪明啊。”周峻纬从侧面否定了齐思钧的猜测。看着周峻纬一步步逼近，齐思钧涌现出一股紧张感，站起来正对着周峻纬，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魔杖，生怕周峻纬突然行动。也正是这种时候，齐思钧才发现这个曾经连他腰都不到的小孩已经高出他半头了。
“别紧张，我又不会伤害你。”周峻纬看着齐思钧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笑着出声安抚。
“还是说，你真的一直把我当小孩养？”周峻纬一个挑眉，把齐思钧彻底问懵了。自从他去年发现自己母爱变质后，对待周峻纬他到底是从什么角度出发的呢，在那场雪之前，他也只把周峻纬当五岁的孩子吗？逐渐偏离的走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觉得愧对我开始。”周峻纬回答道，“你送我玫瑰的时候，事态就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