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方天地

这是一方小小的天地，自于飞记事开始，他便和母亲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生活着。没有一束鲜花，不见杂草，秋季没有落叶，冬天只剩白雪，这里就和于飞的人生一般空白。
小院四面矮墙残破不堪，十八岁的于飞已经长得很高，他只要踩着长板凳踮起脚就能轻易翻墙出去。
但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做。
不，确切来说，他曾那么做过，但之后到底为何不那么做他也记不清了。
于飞只记得那天他母亲哭的很厉害，自己害怕的很。所以他再也不敢，翻过这面墙，逃出这片天地。
他们是刘府的下人，是贱奴，是流落北地的难民，卖身只为求一栖身之所的可怜人。
虽然日子贫苦，时常叫府里的其他下人欺负，把他们自己的活强加给于飞母子，但于飞觉得只要和自己母亲在一起，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还会羡慕天空翱翔的鸟，偶尔闯入小院的小麻雀。
它们，都比自己自由。
他也会想要还自己和母亲一个自由身，去看看矮墙外的世界。
那必然是个值得为之努力的世界。全新的天地。
这是于飞最大的梦想，称之为夙愿也不为过。
这一天，于飞和往常一样坐在小院柴房前的阶梯上看着悠悠的蓝天，跳上屋檐的鸟雀。四四方方，坐井观天。
似乎一切如常，但就在这个时候于飞的母亲回来了。
于飞听到娘亲的脚步声，跑到门前来迎接她。
他没有看见自己娘亲的疲惫面容，没有看见她偷藏一颗鸡蛋时的笑容，她的脸上是数不尽的愁和欲坠的泪。
“娘，你怎么了。”于飞关切问道。
刘府的其他仆役一直看不起他们于飞是知道的，在这里他们便是下人中的下人，最低贱的奴隶。只是如此十多年没变过，他娘亲又为何突然落泪。
于飞不明白。
女人不语，她甩甩头想要甩掉悲伤，可如何都让她难以忍受。最后她下定决心一般，抱着她的孩子轻言：“非儿。娘带你走好么？”
于飞雀跃：“娘。我们自由了？！”
女人压低声音：“我们晚上悄悄逃出这里。”
于飞一脸震惊，他不敢声张：“为什么？要是被他们抓住必然是要打死我们的！他们是这里的大商人，还有好多好多做官的朋友，我们跑不掉的。”
女人语气坚决：“你别问为什么。反正我们今晚就走！就是被打死了也不能留在这里！”
于飞不解，但他相信自己的娘亲必然不会害自己，她的决定绝对有自己的原因。既然她不说，自己便不问。
“娘累了，先回去歇歇，养足精神晚上我们就跑出去。”女人抱了抱自己的孩子，然后回柴房休息去了。
于飞坐在房前，守着自己的娘亲，看着天上那无瑕的蓝眨眨眼。
“我要走了。”
脸上是好看的浅笑。
是夜，于飞的母亲王雪痕收拾两人的行李马上就准备出逃。
于飞没有出过小院，一切皆由他母亲带路。两人东躲西藏，前前后后绕来绕去躲开府上夜里巡逻的护卫。
此刻他们躲在庭院的小石桥下等待护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