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生面】迟（八）

罗浮生走后，鬼面就一直轻轻握着刚刚他递过来的水，指肚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杯壁，似是放空的，又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等他回来……
鬼面倏地抬头，望着墙上的挂钟，似乎回到了一万年前，他还不是一个人的时候。
那时他刚刚降生，和……沈巍一起。他们为双生鬼王，降生在地星的那一天，五里生魂无一幸免。
后来他们来到了海星，那时候的海星还是群山座座，没有城市，没有建筑，只有数不尽的古树和连绵不断的山脉。
虽说他们是鬼王，不需要喝水吃饭睡觉，不过意识中他们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就按照这些规律一直生活。
他的哥哥生来就比他强大，不过好在那些年他一直带着自己，他们两个行于天地间，有的时候鬼面甚至会想，这大概就是他的永远了。
在那个洪荒年代，哥哥是他唯一可以依靠也是唯一信任的人，他说过他会永远带着他的。
鬼面盯着杯子里的水，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
没有唯一，也没有永远。
记忆跳转到后来，他受伤的时候，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受的伤，鬼面已经不记得了，哥哥扶着他靠着树坐下来让他休息，告诉他，我去给你找些吃的，等我回来啊。
鬼面乖乖地坐下来，冲着沈巍点了点头，笑得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也是，那个时候的他，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子。
只不过自那之后，鬼面就再也没那么笑过了。
因为沈巍没回来。
鬼面靠着那棵拥有粗壮树干的古树，也不知道那古树早了他多少年，他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又从黑夜等到了白天。
他想着哥哥会不会走丢了，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又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在哪里受了伤起不来了。他撑着身体站起来想要去找他的哥哥，可能一切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毁掉的。
他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望眼欲穿也不过如此。
但是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哥哥，他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蛮横的高大男人，男人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之后，他看到了那人嘴角勾起的冷笑。
不过他当时还什么都不懂，他只是想找回他的哥哥，他还跑过去问那个男人，他说，你看到我哥哥了吗？我哥哥穿的是黑色的长袍，头发是披下来的，比我要高一点，你看到他了吗？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想到什么似的蹲下来，看似好心却又是冷酷地对他说：“你哥哥不要你了。”
鬼面一愣，猛地推开他向后退去。
“我哥哥让我等他回来的！他不会的！”
“是吗？”男人也不恼，但是看向鬼面的目光却有些阴森，他再次开口道：“你难道不是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吗？他是不是说让你等他回来？那他回来了吗？”
“我哥哥去找吃的了，他会回来的！”
“你还真是够执着的，像你这种没有异能还只会拖后腿的废物，你哥才不要你呢。”
“你骗人，他说过让我等他，那他就一定会回来。”
“好啊，那我就让你在这儿等他个几天几夜，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哥哥会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