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奇谈】篝火篇初审并列第十《山与海》(3)
哭泣已经成为了我日常的一部分,和散步、打盹、吃桃子一样,它们都不过是最浅的悲伤。
也就是那时,我开始用扇子锋利的边沿割自己的手腕,迅速而轻微地划过静脉,伤口还没来得及渗出血珠就已经愈合。后来下手越来越重,像是锯木头一样来回切割,鲜血滔滔地从狰狞的伤口流出,殷红的血沫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那样深的伤口愈合需要十几秒甚至更长,流出的血液可以染红整条小臂。我享受失血带来的晕眩,真有那么一瞬间濒临死亡的感觉。久而久之扇子上留下了一片片黑色的血渍,凑近了可以闻到一股铁锈般的腥味。我恨那把扇子,它曾经逼迫阿紫跪在我身前为幻想乡的众生祈祷。当时它笑得很开心,所以即使现在它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没有理会它。我在镜子前用它留下一道道伤痕,一边听它的哀求,一边欣赏自己苍白的脸庞上扭曲的笑容。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它的颤抖给我一种复仇的快感。这时我感觉我是自由的,至少面对一把扇子还能做出决定,是用它抹去无辜的生灵还是伤害它自己的主人。
连续几天在静海岸边散步时遇到了纯狐,她每次都若有所思地盯着月之都的结界,有一步没一步地徘徊。我问她在想什么,她说在想怎么炸掉这个结界把躲在里面的嫦娥抓出来弄死。我摘了一堆半生不熟的桃子给她纯化,熟的一半归她,生的一半归我。吧唧吧唧,咔吱咔吱,桃子的汁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吃饱后我问她,你真的很恨嫦娥吗?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按理来说过了这么多年我应该已经没那么恨她了,但是对她的恨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内在人格,如果有一天纯狐不恨嫦娥了,那么她也不再是纯狐了。我还见过几次克劳恩皮丝,似乎所有的妖精都一样活泼好动,拎在手里会使劲挣扎。她也认识一只冰精,但那只冰精很笨,不会哭,也不会让人抱。
不久前纯狐和赫卡提亚一同发起对月之都的侵略,虽然知道她们并不会真正毁灭什么,但稀神探女还是将所有月之民撤离到哆来咪的梦世界。我悄悄脱离了人群,沿着依稀记得的一个方向摸索,我知道另一条路。眼前突兀地出现一片金色的花海,无数向日葵遥望太阳的方向,更远处是绵延的山峦和波动的彩色境界。鲜花与梦境的主人幽香惊讶地看着我,她也曾听到过我的哭声。我想见一面阿紫,我恳求道。不行,她不想见你,幽香的神色毅然而决绝。我很清楚她为什么拒绝我,没有人喜欢看见两个人的悲伤聚集在一起无限放大,那样会使自己也很悲伤。我早就忘记了如何面对紫,那次幻想乡月色下残酷的邂逅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每想到她眼中的哀伤,我心底就不自觉生出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