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云而云

三月的凌晨，还略显有些许寒冷。
东京湾的某个街角小店。
老板脸上的刀疤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俞变轻浅，他熟练地把猪肉，胡萝卜，香菇一一切碎，起锅烧油，下入配菜，倒入浓汤，最后，关火，把一勺咖喱放入锅中，用筷子不断搅拌，至汤汁浓稠。
在这个店里，他既是老板又是大厨。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瘦高青年礼貌地推门进来，“すみません(打扰了）。”声音略显低沉。
老板到厅前接待，他打量一下这个青年，目光从青年哀伤的眸子处停滞，年轻的他，好像写满了故事。
“何を食べたいですか？私ができる限り。(你想吃些什么？只要我会做）。”
“豚肉の生姜焼きを作ってもいいですか？(嗯........猪肉生姜烧，可以嘛）？”
老板转身进入厨房，“はい、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好的，稍等）。”
青年坐在前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无数次打开又关闭与某人的对话框，编辑的文字也是编了又删，删了又编。
“やはり私がよく食べます。(老板，老规矩）。”
一个墨镜大叔推门进店，看来是熟客。
他坐到青年旁边，熟练地从笼屉里拿出一瓶啤酒，两个大玻璃杯，给青年倒了一杯。
青年抬起头，“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墨镜大叔不紧不慢地从呢子外套里掏出打火机和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青年。
青年缓缓推开，“すみません、タバコは吸いません。(抱歉，我不抽烟。）”
打火机的银色金属壳闪闪发光，一缕烟气自墨镜大叔口中冒出。“大丈夫です(没关系）。でも(不过），私の事務所の仕事に興味がありますか？(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事务所工作）？”
说着，递给青年一张名片。
青年接过名片，不由自主小声读出来，“井上秀之。”
井上秀之，这位青年见过不止一次的名字，在东京留学期间，不知道读了他多少本书。
青年抬头打量这位大叔，难以想象，这个一头乱发，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高人”。
“私を知っていますか？(您认识我）？”
青年声音略有颤抖，不知为何，这位大人物竟就坐着自己面前。
“はははは(哈哈哈）！もちろんあなたを知っています(我当然认识你）。”墨镜大叔豪爽地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すみません、この仕事は受け取れません。(抱歉，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工作）。”青年双手将名片递回给墨镜大叔，目光中透着坚决。
老板端着菜走到前台，把一盘猪肉生姜烧放到了那青年面前。
墨镜大叔将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干，把钱轻轻放在了台面上，“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我吃好了）。”便起身离开，推开门，回过头，对着那青年说，“残念ながら明治大学の優秀生です。納得できれば、私の会社に法律顧問に来てください。(可惜了明治大学的高材生，如果想通了，就来我的公司做法律顾问吧）。”